"什麼?"秦知歸盯着他這副模樣心底發毛,眼見仆固隽珩背過身去,折返火盆前抄起根燒得透紅的鐵棍,緩步朝她走來。燭光映在他半面臉上,陰寒徹骨,讓人本能的想要逃離。
鐵棍表面浮雕着陌生圖騰,此刻已被燒得通紅。仆固隽珩将烙鐵逼至秦知歸眼前三寸:"這是我仆固氏族的圖騰,萬禽之王——金雕。"灼人熱氣幾乎要燎焦秦知歸的睫毛,他卻癡迷地凝視着,五指緩緩扼上了秦知歸的喉嚨:"知道麼?隻有氏族中最忠心的奴隸,才有資格烙上它的印記。"
仆固隽珩的手掌順着秦知歸的肩線滑向鎖骨,指尖在凹陷處遊移着畫圈:"印在此處可好?"他忽然擡頭露出詢問神色,認真得令人毛骨悚然:"天上地下,永生永世都帶着我給你的烙印。"
"不要...嗚啊啊啊啊啊啊啊!"秦知歸的聲音被烙鐵接觸皮肉的滋啦聲截斷,燒焦的青煙混着血腥味在刑房裡蔓開,尖銳的疼痛瞬間席卷了四肢百骸,她本能地弓起脊背慘叫,卻很快連喉嚨都被劇痛灼穿般失了聲,大張着嘴卻像離水的魚,意識随着皮肉焦糊的氣味逐漸渙散,被綁着的手無意識痙攣了起來,仿佛連呼吸都被這疼痛奪走。
"睡吧,睡着就不疼了。"許是看見秦知歸太過痛苦,仆固隽珩終是不忍,一記手刀将她劈暈了過去。秦知歸仿佛又回到陳郡拔毒那日,長蟲入體,蝕骨剜心,隻是這回身後再無人安撫。
"殿下...疼......"
混着嗚咽的呓語從唇間溢出,淚水順着眼角滑落,昏睡中也不得安穩。瞧着這樣的女人,仆固隽珩不知為何,方才那股興奮之意竟頃刻散去,胸口比挨了一刀還教人發悶。
不知過了多久,灼燒的疼痛讓秦知歸清醒了過來,傷口痛得人使不上力,她隻能躺在榻上望着窗外,日頭明晃晃的,反倒襯得屋裡更加晦暗。
秦知歸想不明白,仆固隽珩怎麼就對她生出了這股沒來由的執念,這執念讓她有些恐懼,活像陷進了沼澤裡,越是掙紮就越往下沉。就像此刻她身處暗室,明明能瞧見外邊溫暖的陽光,卻連伸手夠一夠的力氣都沒有,傷口每抽痛一次,就讓她想起昨夜仆固隽珩那癫狂的模樣,還有那陰濕腥臭的刑房,說是地獄也不過如此。
"醒了?"仆固隽珩的聲音突然響起,秦知歸渾身一顫,脖頸僵硬地轉過來直勾勾瞪住他,見他端着藥碗立在床前,神色如常問道:"還疼麼?"
秦知歸抿着發白的嘴唇别過了臉去,目光虛浮地盯着床頂的簾帳,仆固隽珩也不惱了,端着藥碗徑自在床畔坐下,開口道:"起來喝藥。"
"放桌上..."秦知歸怕他又發癫,也不想這樣一直難受着,于是啞着嗓子道:"我自己會喝。"
"起來。"仆固隽珩恍若未聞,隻将剛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秦知歸太陽穴突突直跳,說理說不通,打也打不過,逃還逃不得,豈非真成了砧闆上的魚肉?今日在胸口燙個烙印,明日興起再斷她條胳膊?越想越是煩躁,不知哪裡生出的力氣将被褥掀了,支起身子朝仆固隽珩吼道:"偏不喝!"
"那九郎也不必活了。"仆固隽珩撂下這話便要起身,秦知歸憤恨的一把搶過了藥碗,碗沿磕在齒間當啷作響,強忍着傷口撕扯的痛楚将藥灌了下去。
如此捱過五日,傷口已經開始結痂,秦知歸卻仍被禁锢在仆固隽珩房中,那人雖不再發瘋失控,可秦知歸卻覺得越來越邪門,每日晨起非得由她親手更衣束發,若是不從,便用九郎和季老神醫的性命威脅,整個院落也被銀甲兵守得密不透風,日日都隻能見着仆固隽珩一人。
正是此時,一封足以令所有人震驚的密信傳到了郾城,那信中說仆固隽珩擄走的三個人裡,竟有天盛朝的長公主——顧甯。
三人中有兩個男子,誰是長公主似乎不言自明,當密信送到仆固隽珩手中時,他面色沉得比暴雨來臨前的黑雲還要駭人,擡手便扔到火盆裡燒成了灰燼。
不明所以的秦知歸實在看不透,仆固隽珩為何又不正常了。自今日回府,他就令管家指揮下人開始布置起了喜房,看着魚貫而入的侍人和他們手中的紅綢,秦知歸傻了眼,而此時仆固隽珩更是親自領了五個繡娘站在她面前道:"三日後同我成婚。"他的神色不像玩笑,秦知歸如同被一道驚雷從頭劈到了腳,驚得聲音都變了調:"你說什麼!?"
"嫁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