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顧成淵笑着任由她湊近,秦知歸清了清嗓子,側頭貼到他耳邊問道:"皇後的傷,可是殿下所為?"
溫熱呼吸掃過耳尖,随她的氣息泛起了微微的紅暈,一番天旋地轉,秦知歸被他壓進了床褥,顧成淵撐在上方俯視着她,深深吸了口氣。
"殿下,是與不是?"秦知歸直直看着他,勢必要聽到答案。
"是。"顧成淵的聲音幾乎與她同時響起:"是又如何?"他答得坦蕩。秦知歸雖早有懷疑,親耳聽見時還是背脊一寒,脫口而出:"你不要命了!"
"左右不過就這一條命。"顧成淵眼角泛起了猩紅,他握住了秦知歸那隻受傷的手,輕輕的摩挲着上邊結痂的傷疤,啞着聲道:"我何嘗不想取她性命。"
"皎皎。"他垂下頭來抵在秦知歸額間,壓抑道:"昨夜瞧見這些傷痕,我恨不得立刻殺了她。"
"她是皇後,殺了她,你也會死!"秦知歸察覺他呼吸愈發粗重,手臂環在他腰間問道:"難道你想留我一人在此嗎?"
"那皎皎呢?"他的身體微微顫動着,一手緩緩撫上秦知歸臉頰,眼神中帶着執拗的問道:"皎皎明明醒來,卻不願相認,便是忍心留我一人在此嗎?"他說這句話的語氣再尋常不過,卻字字如千鈞般砸在秦知歸心口。
"我......"秦知歸語塞,顧成淵怅然一笑道:"原是皎皎心狠,留我一人在這世上孤苦伶仃。"說着,他指尖順着襟口滑落,緩緩挑開了秦知歸的衣領,圓潤的肩頭上一隻金雕張狂欲飛,那是仆固隽珩在她身上烙下的印記,顧成淵長指在其上緩緩打圈,眼中猩紅更甚,開口道:"許多時候,我都很怕,怕你再次将我丢下..."
一縷轉世的魂魄,一具脆弱的軀體,卻承載着顧成淵所有情感的歸處,曾經失去的痛苦,叫他如何不怕?
"不會的!"顧成淵話音剛落,便見秦知歸神色堅定的看向他道:"我立誓,往後不論身在何方、遇上何等險境,都會盡全力保全自己。"說着,秦知歸認真豎起三根手指來。
"好,我信。"顧成淵看着她指尖晃動,面上終于露出寬慰的神色,她要去見比前世更大的天地,在他無法守護之處,幼鳥已經長出了羽翼,倔強的也能為旁人遮擋一片風雨。
"那殿下呢?"秦知歸撫上顧成淵的面龐,凝視他雙眸道:"殿下也要答應我,莫要做涉險之事,我們要好好活着,要歲歲相伴,共看朝霞暮色,同賞春花秋雪,好不好?"
"好...唔"
這一次,是秦知歸一雙長臂主動攀在了燕王殿下的頸間,如同花枝纏繞,索人魂靈,汲取着屬于她的養分。
"小姐,你這發髻亂了。"白墨在門外候至日影西斜,總算望見秦知歸推門而出,瞧自己與她束好的發髻松垮得很,忍不住提醒,不想卻遭了自家殿下的冷臉相待。二人又是并肩在府中緩步走着,恨不得将這百十來米路走得沒有盡頭。
七日後,秦知歸總算将經文抄完,又到了進宮的日子。福安公主得了消息,早早等在了坤甯宮中,她就不信秦知歸次次都有好運,能得皇帝親自解圍,上次被姜貴妃攪了的局,這次說什麼也要給她些顔色看看。
"拜見公主殿下。"今日坤甯宮裡不見皇後蹤影,唯有專程候着秦知歸的福安公主。身後的殿門重重關閉,隔絕了大部分陽光,殿中有些昏暗,福安公主立在陰影裡,手捧秦知歸抄好的那疊經文。
今日她定要了結的,便是秦知歸與季青臨的姻緣。福安公主居高臨下的看着秦知歸,開口隻吐出兩個字:"休妻。"
"隻要應下,本宮與你盡釋前嫌,即刻便可出宮回家。"福安公主的口吻并非商榷,而是命令挾着威壓。
秦知歸聞言卻低笑出聲來,笑得福安公主不知所以,走到她面前問道:"你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