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秦知歸從袖中掏出一沓來，遞到了婦人手上，暗忖這地方才是真正的銷金窟。

婦人得了銀票往袖中一攏，便扭着腰肢朝三樓走去。這層樓空間極大，房間反倒比二樓更少，臨着戲台的方也全改作了走廊，垂着七八重紗簾，叫樓下的人看不真切。就連熏香的味道也與其他樓層不同，許是九郎的藥丸發揮了作用，秦知歸甚至覺得這香味甚是清甜。

領路的婦人熟門熟路的把三人引進茶室："輕娘子們先歇腳吃茶，奴家這就把郎君們引來。"

三人進屋便是四下張望，說這是茶室，更像縮小版的花廳。滿室鋪着觸感綿軟的羊毛毯，配色濃烈，頗有些異域風情。其間隔着一扇刺繡屏風，似霧氣般半透半實，隐隐透出一男子的輪廓。

男子本在撫琴，一曲終了才起了身，緩緩從屏風後繞了出來。

"唔你...！"杜若與九郎行醫多年見慣男子軀體，此刻還算平靜，倒是秦知歸驚了一下，那人足足八尺有餘，窄腰長腿間松垮垮的裹着層蟬翼般的薄紗，上身竟未着寸縷，連鞋襪也未着，隻在腳踝上用紅線纏着一圈金鈴，走起路來叮當作響。

秦知歸驚訝間仍将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此人眉目深邃，俊逸的模樣如一匹草原烈馬，長發披散着直垂腰間，耳側還編着一枚細辮，容貌足以令人神魂颠倒，隻是渾不似中原人的模樣。

男子的目光也看向了她，一種熟悉的感覺突然湧上心頭，秦知歸眸光一滞，他身上的野性竟與那仆固隽珩有些相似，雖然面容不同，卻還是沒來由的叫人心慌。

男子走到三人跟前，邊斟茶邊笑道："娘子們喚我肖郎便可。"他說這話時就站在秦知歸身邊，圍在臀間的素紗輕晃，撩起了她耳畔發絲。秦知歸不動聲色挺直了脊背，目不斜視的盯着對面杜若問道："你便是這三樓的郎君？"

肖郎含笑的嗯了一聲，垂眼就瞧見秦知歸羞紅的耳尖，他見慣了風月場面，也見多了初次尋歡尚且拘謹的小娘子，修長手指貼着秦知歸手背滑過，拈起她面前的茶盞道："娘子可還滿意？"

說罷，他仰頭将茶水含入口中，秦知歸眼見着他府下了身來，那張陌生的臉離自己越來越近，手比腦子快的抵住了他的胸膛。

男子的皮膚不似女子細滑，勻稱肌肉卻繃出了緊實的觸感，秦知歸來不及細品，隻忙着推拒道："等等！"

肖郎眼神直勾勾盯住她，喉結滾動，将含在嘴裡的茶咽了下去。"我不喜歡你這樣的..."秦知歸望着那張神似仆固隽珩的臉道："換人罷。"不願與此人糾纏，便說得絕對了些，肖郎聞言倒不惱，依舊站在秦知歸身邊笑問："不知娘子們心悅什麼樣的郎君？"

"我喜歡..."想到那周郎的畫像和他次次都扮做女子模樣進宮，秦知歸笃定道："陰柔些的。"

肖郎聽罷擊掌召來龜公："知會花娘，帶幾個溫順的郎君過來。"說到溫順二字，他特意看向了秦知歸，随後又偏頭問杜若與九郎："兩位小娘子也喜歡陰柔的？"

"喜歡。"九郎眼皮都不眨的答道，杜若也隻好點了點頭道：“喜歡。”

"三位娘子的口味倒是相近。"說完這話，肖郎折回屏風後撥弄起了琴弦道："且候片刻。" 秦知歸剛松了口氣，那花娘已領着十二名與肖郎相似打扮的郎君魚貫而入，隻是長相秀美了不少，精赤着上身，腰間纏着各色素紗。

十二人剛進茶室便順着花娘手勢分兩排跪定，這一排排赤果的□□，倒叫顧成淵的模樣不合時宜的浮現在了秦知歸眼前。

"殿下，我真不是存心要來。"秦知歸雙手合十在心中默念道，随即便起身向前，認真挑選了起來，可來回将這十二人都看了一遍，秦知歸也沒有找到畫像上的人，于是向九郎輕輕搖了搖頭，九郎會意，沉穩道："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