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照例負責地進行最後一遍查房,确認兩人沒什麼問題後,貼心地關上燈。
周圍一片昏暗,皎潔的月光灑落照亮病房一隅。
趙即安安靜地聽着隔壁床睡不着,翻來覆去的歎息聲。
“你為什麼不理我。”潔白的被子拱起,李明敏悶悶的聲音傳來。
“因為白天那個男人?”趙即安問。
“是啊。”李明敏探出腦袋,盤腿坐在床上,“我去年見他的時候他根本不是這麼模樣。”
張叔家裡是做房地産行業的,他白手起家在聯邦城裡幹出一番事業,走路都是意氣風發。
雖然房地産行業變得不景氣了,作為行業龍頭公司,他的實力仍然不減當年。
“不過才一年,他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她記憶中的張總,雖然待人謙卑,但傲氣是遮蓋不住的。哪像現在一樣,身上的死氣比活人味還重。
趙即安閉上眼,“世事無常。”
人無法預料明天和意外哪一個先到來。
比起一個人從輝煌到敗落,趙即安更想知道那股惡臭味是從哪裡傳來。
鼻尖又隐隐約約聞到那股味道,困倦席卷全身,趙即安眼皮止不住地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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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先生,今天我需要和您認真讨論檢查結果,您現在精神狀态适合這樣的對話嗎?」
「如果您願意,我們可以請家人陪同或代為傾聽,中途您可以随時休息。」
什麼聲音?是誰在說話?
趙即安費勁睜開眼,入眼是一間昏暗的辦公室,一對醫患隔着辦公桌對立而坐。
趙即安突兀地站在門口,卻沒有被發覺。
「我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了,您不妨直說。」
這個聲音...趙即安猛的回過神——是上午那個張叔。
「您之前提到頭痛和視力問題,經過多次檢查和專家會診,我們發現确實出現了比較複雜的病變。」
醫生的臉模糊不清,語氣近乎溫柔、平和。
「這種腫瘤生長的位置和類型比較特殊,屬于在臨床上比較難以完全清除的情況。」
「醫學上對這種腫瘤的分期,目前處于局部廣泛發展IV期階段。」
詭異的沉默蔓延,狹小的辦公室隻剩下呼吸聲。
「還能治療嗎?」張叔聲音沙啞。
「恐怕不能完全康複。」醫生進一步解釋,「我們隻能盡力保護完好的部分,擅自切除腫瘤的話,很大概率手術失敗。」
男人臉上沒有預想到的震驚、懷疑甚至是憤怒,他平靜地接受這個事實。
醫生也忍不住開口安慰,「積極配合治療的話,還是能争取更多時間的。」
男人問,「最長多久?」
「最好的情況...半年。」
趙即安眼前的情景又一陣恍惚,耳邊傳來刺耳的尖叫聲。
場景由醫院轉為一間房間。
「你要賣公司?!你賣了我怎麼活,你死了也得想拉我一起死嗎?!」
「你還想不想認我這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