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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卑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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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主兒應表兄姜明夜所求赦免姜明月時,用的是侍從薛欹黔其心不軌欲行刺主之舉,遂才被姜氏女明月當街擊殺的由頭。

上位者紅口白牙一句話,死者成了十惡不赦的賊子,而殺人者一躍為碧血丹心的巾帼英雄。

英雄這一身份,怕是隻有姜氏府宅外不知就裡的人會相信,而姜氏府宅内獲悉真相的主仆,全都視心狠手辣的姜明月為洪水猛獸,其中,親眼見到過哥哥為替姜明月求情而數次跪暈在金銮殿外的姜梨,對哥哥這個一母同胞的小妹恨意最甚。

姜明月從大理寺牢房回姜氏府宅的第三日,姜梨便捧着成婚時要用到的钿钗禮衣找上了門。

粉妝玉砌的閨閣小姐屏退侍者,而後将手中所捧物件重重擱置在雕花榻上,彼時,姜明月正對着青銅鏡細細審視自個兒額角疤痕。

那日書房中,父親随手扔過來的端溪硯到底還是在她肌膚上留下了消不去的印記,其實她一點兒也不害怕醜,隻是這印記每看一眼,仿佛都在提醒她,她的父親并不愛她這個叫做姜明月的女兒。

端立在雕花榻旁的姜梨透過泛黃的青銅鏡窺出她心中所想,原本緊繃的嘴角倏忽上揚,那一瞬爬上臉頰的笑容,是受寵的孩子面對不受寵的孩子時不加掩飾的優越感。

垂睑撇了眼榻上钿钗禮衣,又擡眸将不算和善的視線遙落在妝台前的女子身上,姜梨毫不客氣的開口,“姜明月,你成婚時的一應用物,我親自給你送來了。”

雖隻年長了幾日,可士家貴族教養出來的閨秀就這麼直呼她的名字,姜明月還是忍不住皺了皺眉。

不過,她沒有心思和精力訓誨連士家貴族都無法教養好的閨秀禮儀,自幼流落在外如野孩子一樣瘋長的她,也沒有訓誨旁人的資格。

比起在意庶妹的稱呼,她更介懷自己額角的傷疤。

對着青銅鏡比對了又比對,總也找不到遮掩的方式,姜明月的神色以肉眼可辨的速度黯淡了下來。

姜梨當她此刻的表情變化是因嫁人而起,噙在笑窩的得意愈發明顯,說出口的話也愈發刺耳,“父親和哥哥喜歡我,不願意委屈我,父親和哥哥不喜歡你,你委不委屈無足輕重,你下獄,哥哥入禁中跪求貴主兒開恩,也不過是怕你出了事無人再代我填禦史大夫家的火坑,姜明月,認命吧,這樁闆上釘釘的婚事,你代我嫁定了。”

那句“也不過是怕你出了事無人再代我填禦史大夫家的火坑”響在耳邊,由始至終不曾将目光從青銅鏡中挪開的姜明月終于回過了頭。

哥哥說她既是為他殺的人,他便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她去死,而現在,哥哥捧在手掌心裡寵着護着的庶妹又對她說,哥哥救她是因為怕沒人替她填火坑……

她的哥哥在金銮殿外數番跪暈過去的理由有很多很多種,可是卻獨獨沒有他們是血脈相連的親兄妹這一種,或許糊塗一點,抛開各式各樣的目的,固執的就當哥哥救自己是因為他們擁有同一個母親,大概心底的悲哀滋長的不會那樣快,但……

大部分人之所以過不好這一生,不就是因為清醒的糊塗太難麼?

“你……”姜梨受不住她那雙說空不空說滿不滿、寬的仿佛沒有邊際窄的又似隻有針尖那麼大的眸子,結結巴巴問,“你……你這麼……這麼看着我做什麼?”

及此,姜明月才将投擲在庶妹身上的目光挪開,遊移至幾乎是被扔在雕花榻面的钿钗禮衣上,“父親和哥哥喜歡你,便是禦史大夫家的門頭也覺得委屈了你,姜梨,我很好奇,這世間何等門第的兒郎,才匹配得上你?”

說起能與自個兒相配的兒郎,姜梨白白淨淨的面頰唰一下紅了,她霍然垂首,雙手不自覺攪弄起那方一直捏在拇指與食指之間的雪帕子。

少女懷春,不外乎這個模樣了。

餘光瞥見庶妹的反應,鬼使神差的,姜明月想到了十日前京都城街道上,穿着襲松綠色狩衣騎在河曲馬背、比絞胎純色琉璃散出來的色彩還要耀眼的故人,于是,她不假思索的問,“禁中的貴主兒配你,可嫌委屈?”

這一句驚的姜梨面色頃刻由紅轉白,氣與急兩種情緒在胸膛裡翻湧,姜梨連閨閣小姐最起碼的儀态都顧不上了,她慌慌張張上前,在距離妝台兩三步遠的地方站定,暴跳如雷,“姜明月,你知不知道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咱們是什麼樣的人,貴主兒又是什麼樣的人,你拿我與貴主兒相提并論,到底是嫌自己的項上人頭太結實了,還是嫌我活的太久?”

與因為一句問話而恐慌到失色的姜梨對照起來,問話的人要從容淡定的多。

起身遠離妝台鏡,走至庶妹最開始站立的地方,姜明月傾身任由指尖一一撫過雕花榻上的钿钗禮衣,契而不舍刨根問底,“你還沒有回答,禁中的貴主兒究竟配不配得你,委不委屈你?”

見她不知疲倦的追問不該追問的答案,姜梨巴掌大的臉上,已被吓的再無一分一毫血色。

“瘋了瘋了……”邁步追着問話人折返回一進門的位置,姜梨眼瞪的似銅鈴大,“什麼話都敢說出口,我看你是真的瘋了,姜明月,你以為自己還是當年那個金尊玉貴的長公主之女嗎,别忘了,你的阿娘早在建興十一年就淪為十惡不赦的罪婦了,而你也從建興十一年開始成了十惡不赦的罪婦之女,若非先皇和當今貴主兒心慈沒趕盡殺絕,逃去邊疆的你興許同你那馬革一卷扔進亂葬場的娘親一樣,早就化為堆堆白骨了……”

馬革一卷,扔進亂葬場……

這幾個字裹着穿堂而過的冷風湧入耳窩,姜明月輕撫钿钗禮衣的手忽的失了分寸,掌心不自覺下壓過程中,旁側鳳頭簪上尖而厲的流蘇穗子猛的劃破了她尾指指腹,滴滴鮮血汨汨而出,徑直滾進簪頭鳳眼裡。

正斥罵的起勁的姜梨不曾察覺到這一異樣,仍自顧自往下說:“好不容易苟全了條性命,你卻不知收斂,貴主兒也是你我這樣的人論得的嗎,哥哥說的果然沒有錯……”

聽見哥哥這一稱呼,姜明月不着痕迹的将被鳳頭簪劃破的手攏進袖擺裡,轉過頭來盯着庶妹的臉,“哥哥說了什麼?”

“哥哥說,”姜梨瞋目切齒,在有且僅有彼此的狹小閨房裡,肆無忌憚的流露出人性的弊,“姜明月,像你這樣的人遲早會闖下塌天的大禍,留你在眼跟前兒,便是給阖族上下預埋隐患,早早将你嫁出去,往後各自在各自門頭裡過活,便不再相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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