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亮,宋玉就帶着玲珑和夢玲前往宛京府衙報案,要求當堂捉拿淫僧無名。
宛京府尹是個四五十歲年紀灰發老頭,瞧宋玉聲淚俱下控訴,下令立即去廟裡捉拿無名。
不料,那無名當場否認,反污蔑宋玉勾引。
“大人,這淫僧見色起意,半夜翻牆進花苑欲玷污我家姑娘,罪無可恕!”夢玲是個高嗓門,一開口說話把其它嘈雜都壓了下去。
宛京府尹邱律一聽“花苑”二字,立刻聯想起不久前的一個傳聞:皇上特意讓大梁來的戲曲明珠住進了花苑。
他撩起眼皮,細細打量堂下站着的美貌女子,厲聲問:“你是大梁人氏?”
宋玉這才把身份和盤托出,跪在地上,耷着眼皮:“邱大人,小女子是大梁人,不久前剛來宛京,還以為宛京是個太平之地,沒想到竟……”想起昨夜驚險,她依然忍不住發抖,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在另一旁站着的和尚無名。
邱大人了然,她一個女子斷然不會拿自己的名節胡鬧,于是拍了拍桌子,大喝一聲:“大膽無名!你可知罪?”
此時堂外站滿了人,男女老幼,都想瞧着這樁假和尚上門偷香的淫案會如何處理。其中幾個年輕已婚女子面露怒色,不忿地朝無名投去淩遲般的目光,還時不時咬牙切齒。
無名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大喊冤枉。
邱大人斷案自然講究證據,沒憑沒證也不好定罪,隻好又問宋玉:“宋姑娘,可有證據?”
宋玉這下慌了,她身上沒傷,哪裡來的證據?
早在一旁恨恨地想一拳打死無名的夢玲忽然發話:“邱大人,無名是半夜翻牆進來,被我用夜壺裡的污穢澆了滿頭滿身,現在我們姑娘屋裡還沒清理,不如大人派仵作去辨别一番。”
“哦?”邱大人捋了捋胡須,轉眼看一眼無名,“無名,本官問你,你可知罪?”
無名此時依然嘴硬,不肯招認。
這個世界實在太落後了,如果家裡裝了攝像頭,那證據不就清清楚楚了嗎?宋玉忍不住歎了口氣。
玲珑見她唉聲歎氣,過來攙她起身:“姑娘,别擔心,邱大人是出了名的鐵面無私。”
無名在一旁聽到玲珑的話,不由回頭看她一眼,似乎在盤算什麼。
邱大人見無名否認,隻好先派人去廟裡和花苑查看一番。
就在等待證據的檔口,方才一直在外面看的五位年輕少婦大喊:“大人,為我們做主!”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了過去,瞧她們整整齊齊地跪在堂下哭得梨花帶雨,都生了恻隐之心。
“堂下何人?”邱大人詢問跪着的五位女子。
其中一個年紀較大的女子說:“回邱大人!我們都是被無名輕薄過的良家女人。”
邱大人一聽,眸光一閃,看向無名。
無名卻大呼:“冤枉!一定是姓宋的女人找人來污蔑我!請大人為小僧做主!”
宋玉則被這場面驚了一跳,這無名是個采花賊,專對那些丈夫不在家的年輕婦人下手,可受害者甚衆,若不是今日她來報官,隻怕這些人也不會冒着名聲受損的風險強出頭,以後還會有更多女人受這無名的侵害!
一時之間,她不知該感到慶幸還是不幸。
“細細說來!”邱大人鎮定自若地看着堂下的女子。
那女子繼續說:“我丈夫是做買賣的,每月都會出門幾天。日子一長,我總為他擔驚受怕,就去附近一座和尚廟為丈夫求平安。可這無名卻趁機搭話,問我家裡還有誰。我以為廟裡的和尚都是好人,也就沒有什麼防備,把所有的事情都如實相告。結果,就在那天夜裡,無名竟越牆而入,來到我房裡,把我……”女子說到最後泣不成聲。
其她幾名女子也都跟着哭起來,說自己輕信無名,半夜被他強行玷污,因為害怕别人知道就一直不敢報官,直到方才得知又有人受他蒙騙,才決定把他的惡行供訴出來。
宋玉大為這五位女子的勇敢感動,忍不住道:“,民女請邱大人徹查此事。正所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凡是做下的事情,總會留下蛛絲馬迹。如果說我一個人冤枉他,大家可能會信,可這麼多女子都來告發他,那邱大人,這事情就值得好好抽絲剝繭了。”
邱律聽宋玉說得頭頭是道,也不由思忖,拍響驚堂之木:“本官會細細調查,秉公處理,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絕不放過一個壞人!來人!把所有人都押進大牢!待本官查明真相,聽候發落!”
宋玉和這五名女子,連同無名一起被關入牢房。
玲珑和夢玲則向宮裡報了信。
不過一個時辰,宮裡來了三道聖旨:第一道,請邱大人親自把宋玉和那五位女子請出大牢,好生安撫;第二道,請邱大人好好徹查淫僧案,務必給百姓一個交代;第三道,請邱大人多關注百姓疾苦,眼皮子底下竟發生此等荒謬之事,邱大人必須好好反省!
邱大人按照聖旨卸了冠冕,親自去牢房把宋玉和那五位女子好言請了出來。
“宋姑娘,老夫有眼不識泰山,請宋姑娘恕罪。”邱律不是那種會阿谀奉承之人,說這話的時候沒有絲毫谄媚之意。
宋玉知道他是個正直好官,慚愧地回道:“給邱大人添麻煩了,不過還請大人把這個案子好好調查一番,還我們一個公道。”
“下官責無旁貸,請幾位姑娘慢走。”邱大人腦門出汗,生怕這宋玉是個不好伺候的主,沒想到她還算明事理,就又恭敬地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