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當他站在聚光燈下的那一刹那,心髒久違地開始劇烈地跳動起來。他在為聚焦在這項賽事上的目光而感到興奮,随之而來的是控制不住的好勝心。
他想要這次比賽的金牌。他望着艾倫和森田柘也,平靜地想,即使有他們兩個攔在前面,他也想要這塊金牌。
他幾乎不會去看論壇,但也知道在他第一次走上賽場之前,有很多很多人從來沒想到他會走到大獎賽這場比賽的終點,有機會為華國競争一枚A級賽事的獎牌。
和謝元姝他們不同,顧秋昙好幾次差點因為沒有充裕的資金而被迫中斷訓練——國家對孤兒的補助金能夠覆蓋他們正常的生活,可花樣滑冰的支出太高了。
高到即使顧秋昙曾經已經經曆過那些困難,卻還是會感到捉襟見肘。
但他還是走到這裡了。如果他赢下這一場比賽……他想,至少接下來的賽程,他不用再費心擔憂資金了。
他不知道的是,在一刻,電視台的講解員望着他的臉正在介紹他,他們已經稱他是“華國男單的明日之星”,他們正期待着他的演出。
在福利院裡,顧玉嬌戴上了自己的老花鏡,電視上正轉播着花樣滑冰大獎賽的現場。福利院裡的小孩們圍坐在她身邊,在顧秋昙出場的時候叽叽喳喳地為他加油。
他不知道,可在那一刻他們的願望卻完全相同。
六分鐘練習開始了。
他們自然地分散開,各自開始重複自己在節目中将要使用的跳躍和步法。
顧秋昙選擇重複練習的跳躍是3Lz,毫無疑問,對顧秋昙來說勾手三周是他最難完成的跳躍,就像對艾倫來說3F是他失分的重災區一樣。
他重複得很認真,仿若忘我,卻和雷蒙德.奧斯汀險些撞上。看到那一幕的艾倫險些心髒驟停,但幸好他們最終還是沒有撞上。
但雷蒙德卻似乎沒打算放過顧秋昙,隻是一個勁地追着顧秋昙滑。顧秋昙被他纏得煩不勝煩,利落幹脆地壓步加速,然後刀齒點冰又蹦了一個3Lz,順滑地轉身離他遠了些。
他可不想在這時候出現什麼冰上相撞的慘烈事故。
接下來的六分鐘練習似乎一帆風順,直到艾倫在做一個3A時落冰摔了一下。那一摔似乎給他摔出了什麼傷,他爬起來時不自覺地皺起了眉。
顧秋昙心裡揪了一下,但沒過多久六分鐘練習就結束了——即使沒結束他也不可能在大庭廣衆之下突然滑過去問他有沒有摔傷。
但在滑下冰場時他看見艾倫的教練擔憂地迎了上去,他這才松了口氣,也跟着滑下去,站到顧清硯身邊小聲道:“他看起來不太好。”
“可能是扭傷了。”顧清硯打量了一下艾倫的表現,輕聲道。顧秋昙又看了一眼艾倫那邊。
他不希望艾倫受傷。
但出了這種事,他也沒心思去關注雷蒙德的節目了,索性在場邊安靜地站着,一言不發地繃着臉。
卻沒想到在這種時候卻被轉播的鏡頭拍了進去。
另一邊,艾倫平靜地動了動自己的腳,眉眼裡像是被冰雪覆蓋一樣冷:“扭了。”
阿列克謝看着他,問:“那你準備?”
“我會比完這一場。”艾倫淡淡道,“青年組隻有我晉入了總決賽,不戰而退不是我的作風。”
他皺了皺眉,看向賽場中央。他對所有的對手都很關注,當然也聽說過雷蒙德藝術水母的名聲——他也知道顧秋昙被雷蒙德以極其微弱的分差壓在銅牌的事。
讨厭鬼。
不過在雷蒙德下場後下一個上場的就是顧秋昙。
“Representing China,Qiutan Gu.”
顧秋昙脫下披在外面的襖子,顧清硯在他背後輕推了一把,他順着力滑到賽場中央,擺好了自己的開場動作。
萬衆矚目之下,《黑天鵝》的音樂奏響。
顧秋昙這幾個月又有另外精進過表演,顧清硯給他看過很多版本的天鵝湖,又陪他去看真正的黑天鵝。
顧秋昙的蹲踞動作在這時候顯得軸心更加穩定,燈光灑在他身上,考斯滕上的暗紋在光下流動着 。所有的目光都在這一刻集中在他的身上。
在音樂響起時,顧秋昙就進入了表演的狀态,起身舒展的動作像天鵝展翅。
隻一眼,森田柘也便不由得喃喃道:“他看起來比之前更擅長表演了。”
艾倫看向顧秋昙的眼神也變了——他當然知道顧秋昙的表演有多麼出色。
但那一刹那他甚至想起了當年在賽場上瘋狂地用舞蹈宣洩情緒的顧秋昙,那種情緒感染力在他心裡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可那也是絕唱。
他看向顧秋昙的眼神不由得帶上了擔憂,就在這時阿列克謝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在害怕輸掉這場比賽嗎?”
艾倫轉過頭,輕輕地搖了搖頭:“不,我是覺得……”但他的眉頭仍舊皺着。
“你隻需要表演好你的節目。”阿列克謝平靜道,“你的表現力不比他差。”
艾倫隻得笑了笑,沒再反駁他的話,把目光投向冰場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