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艾倫回過神來時愣了一下,喃喃道,“我為什麼要和你說這些。我一定是瘋了。”
顧秋昙拍着他的背,輕聲道:“你總是這樣。你總是……”他聲音裡也染上了哭腔,少年清亮的嗓音變得嘶啞。
總是想着一個人把那些苦難嚼碎了咽下去,總覺得自己能承受一切痛苦。可人能接受的情緒是有上限的。
所以,艾倫啊,在那個我已經離去的世界裡,你要怎麼走出失去摯友的打擊呢?
“哭什麼。”艾倫用指腹輕輕按了按顧秋昙的眼角,沾到了一手濕潤,失笑,“我還沒哭呢,阿諾。”
顧秋昙用手背胡亂擦掉斷了線的淚,哽咽的聲音讓艾倫忍不住捂住額頭:“……就不該給你講這些,行了我的小愛哭鬼,我真沒你想得那麼慘。”
但艾倫看顧秋昙的眼神還是溫暖的。他當然知道顧秋昙會在意他的傷痕,他當然知道。
因為顧秋昙就是這樣的人。他自己都活不下去的時候,他甚至還會想到其他人。
能把自己掙到的錢,把本該用來改善生活的錢全都捐出去的……大傻子。
艾倫正想着,被顧秋昙抱到了懷裡。他臉上露出一種介于驚訝與迷茫之間的古怪神色,額心被印了一個吻。
顧秋昙似乎也沒覺得自己做了件多古怪的事,看他的眼神平靜而溫柔:“你會感覺到有點安慰嗎?”
“你有病嗎?”艾倫同樣平靜地反問,兩個人的聲音重疊在一起,反而又雙雙笑起來。
顧秋昙終于忍不住道:“天哪你被安慰一下會死嗎,求你了滿足一下我的憐弱情緒不行嗎?”
艾倫勉強收起笑繃住了嚴肅的表情道:“不可以。”
但話音未落艾倫也忍不住破功跟着顧秋昙一起笑起來。
“行吧。”他改口,溫柔的笑意幾乎從那雙眼裡流出來,蜜一樣甜,“準你今天把我當小白菜看——下次不許這樣了。”
“就知道艾倫你最好了!”顧秋昙用腦袋拱了他一下,被艾倫輕輕推開。
艾倫想,偶爾軟弱一下,也沒關系吧。
這時候辛西娅又一點點磨蹭着到艾倫身邊來了,隔着紗布伸舌頭舔了舔艾倫的傷口,可憐兮兮的眼神看得艾倫直心軟。
顧秋昙就是趁着這時候突然毫無征兆地伸出手一把揉上了辛西娅的腦袋狠狠呼噜了一把,被辛西娅狠狠一巴掌抽在了手上。
艾倫微微笑起來解釋道,語氣甚至有點幹巴:“她有點怕生,她沒有惡意的。”
顧秋昙瞅他一眼,又瞅瞅貓,嘴巴一抿笑意裡帶着揶揄:“我知道的,她給我感覺和你特别像。”
艾倫擡起手作勢就要打他,顧秋昙連忙求饒:“哎哎,艾倫我錯了,我不說了。”
艾倫側過臉,突然很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句:“你喜歡貓嗎?”
咦?顧秋昙愣了一下,看向艾倫。柔和的燈光灑在他臉上,在睫毛上染上色彩,那雙藍眼睛裡倒映着睫毛的陰影,他又重複了一遍:“喜歡嗎?”
“為什麼問我這個?”顧秋昙直接了當道,“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艾倫沉默了一陣,平靜道,“不解風情的東西。”
“你怎麼又罵我!”顧秋昙不滿地嚷嚷起來,突然猛虎撲食一樣把艾倫撲倒在地上,引起了辛西娅又一聲嚎叫。
艾倫側過臉看了看自己被壓住的手腕,輕輕道:“幹什麼,打算欺負我嗎?阿諾,你是不是……”
他掙了一下,挑釁道:“對你自己的體術實力太過自信了?”
顧秋昙眨了眨眼,一翻身滾到旁邊,半晌才道:“艾倫你看起來好香。”
早晚要舔一口。顧秋昙恨恨地想,他和艾倫要是已經成年了該多好,可他們離十八歲還有四年!
既不能談戀愛也不能做其他更超過的事情,可惡。
艾倫看他一眼,淡淡道:“青春期躁動是很正常的事,阿諾,但你有點太躁動了。”
顧秋昙惡狠狠地盯了他一眼,但那點兇狠在眼裡也沒有停留超過五秒,他洩下氣來:“好吧,那我們吃晚飯吧——說起來後天就是冰演了,你有什麼想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