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在花樣滑冰界也是驚人的想法。大多數人的天賦不足以支撐他們掌握這樣的技術——即使是顧秋昙,對這個想法最終能否化為現實也并沒有絕對的把握。
可他想練,他就會去練。不管能不能成功。
總比連嘗試的勇氣也沒有要更好。
他在冰場練的是以前的規定圖形項目。顧秋昙其實不喜歡規定圖形,但對他來說能夠精進自己技術的訓練就是好訓練。
偏好不會影響他對某一個訓練的認真程度。他最多是在自由訓練的時候會更少地選擇做規定圖形的滑行訓練。
在冰上滑行時會有風在他身邊流動,每次到這種時候顧秋昙的心也會跟着變得輕飄飄的。
風似乎吹開了他背上隐形的翅膀,那對翅膀輕盈地扇動着,襯得他的滑行快到仿佛下一秒他就能原地起跳飛到空中。
——他确實跳了起來,在空中轉過一個周數充盈的四周,微曲膝蓋穩穩地落到冰面上。
他會跳4S,但4S對他來說還不是可以放上比賽的跳躍動作。他想要再穩定一點,或許在德國站上他會用這個技術。
但絕不可能是現在。
俄羅斯站沒有會四周跳的選手——當然,會四周跳的男單,除非年齡不到,不然不會在青年組繼續待着。
艾倫就是這樣。
顧秋昙知道他有4T,是在冰演的時候知道的。
艾倫沒有藏技術的習慣,也不能這麼說,準确來說,是因為四周跳不是每個人想練就能練出來的大白菜。
對于沒有天賦的選手來說,3A都會是一道坎——盡管有一部分選手會先出四周跳,再回過頭去攻克3A,
森田柘也就是在沒有3A時就在訓練四周跳了。
但顧秋昙這時候才突然很慶幸,慶幸森田柘也沒有在青年組跳四周跳。
不然他和艾倫起碼要等到這個賽季才能拿到第一塊金牌。四周跳的分值對任何一個花樣滑冰選手來說都不算小數目。
顧秋昙想着,不知不覺就在冰場上滑滿了一個小時。
“小秋。”顧清硯站在場邊輕輕叫他,他回過頭來沖顧清硯一笑,“來啦——一個小時過得好快啊。”
他似真似假地抱怨着,飛快地滑到場邊,顧清硯自然地給他戴上刀套,目光在被冰鞋鞋幫扣住的腳踝上轉了一圈。
顧秋昙的腳踝上有很典型的花樣滑冰運動員會有的瘢痕,為了方便比賽,冰鞋的鞋帶往往都會被選手們系得很緊,鞋幫也跟着緊緊地扣在腳踝上,像一個禁锢他們的鐐铐。
顧清硯眉頭皺了一下:回去以後要好好看看顧秋昙腳踝的情況。
必要的時候還是應該給他買一些比較好的冰鞋,總一直穿便宜的賽用冰鞋不知道會不會影響他的職業壽命。
顧秋昙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對他來說冰鞋隻要合腳,不至于讓他沒辦法完成跳躍,不影響他的技術動作,他甚至可以不介意穿二手鞋。
不過他确實不怎麼在意這些事就是了,以前還沒有參加比賽的時候,顧秋昙就是撿了顧清硯穿過但還沒塌幫的冰鞋穿的。
那時候鞋子甚至并不合腳——這種沒被穿塌幫的冰鞋一般是在青少年時期的選手可能會有,也可能是業餘鞋。
顧秋昙也一樣做到了在自己還是個幼童的時候就跳出了三周跳,那之後他幾乎就沒有再為冰鞋苦惱過了。
在省隊一年能夠報銷一雙冰鞋的費用,省隊的補貼加上國家給他這樣的孤兒的補貼已經足夠他生活得很好。
回去以後顧秋昙飛快地沖了個戰鬥澡,出浴室的時候就看見顧清硯坐在床邊看着他,朝他招招手:“過來小秋,襪子脫了,我給你看看腳踝。”
顧秋昙愣了一下,心道他也沒有說自己腳踝疼啊。
但顧秋昙沒有反駁,他隻是無聲無息地走過去坐到顧清硯身邊,脫下剛穿好的襪子:“哥,您早說要給我看腳踝我就不穿襪子了,還怪麻煩的。”
或許是因為一直在室内活動,顧秋昙的腳踝皮膚很白,但說不上漂亮,已經有了一定程度的變形。顧清硯捏了捏,問他:“确實不會疼嗎?”
“不會啊。”顧秋昙茫然無措地看着他,輕聲道,“您想說什麼?”
顧清硯沉默了一陣,才道:“等你這次比完賽回去,我們和隊裡提一下,看看能不能給你配一個專用的理療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