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認識我?”顧秋昙也不由得怔住。對方伸來一隻手:“久仰大名,現在青年組哪有人不知道你——打破了青年組世界紀錄的亞洲少年,華國的希望之星?”
他說話的腔調讓顧秋昙心裡很不舒服,但顧秋昙仍舊笑着:“好吧,既然這樣,那我是否能有幸得知您的大名?”
那一刹那顧清硯從顧秋昙身上看到了艾倫的影子,甜蜜的笑面具一樣挂在他的臉上,假惺惺的禮貌顯出惡鬼一樣的狡猾。
那少年嗤了一聲,二人兩手交握,顧秋昙聽見他挑釁的聲音:“洛倫佐.羅蘭,會戰勝你的人。”
顧秋昙神色不改,握住洛倫佐的那隻手悄悄地開始加力。他的握力很強,在他毫無征兆加重手上的力氣時洛倫佐的臉色幾不可察的僵硬了一瞬。
“嘴上說說誰不會呢。”一道輕快優雅的聲音從旁邊傳來,顧秋昙轉過頭,看見艾倫拖着行李箱站在一邊,“洛——倫——佐——”
他拖長了音調說話時有一種隐晦的陰陽怪氣,顧秋昙松開了和洛倫佐交握的手,喜悅幾乎從他的眼睛和嘴角溢出來:“艾倫!你之前怎麼不告訴我你也是今天到德國?”
艾倫恹恹地看他一眼,神色古怪。
阿列克謝老爺子跟在他身後,聽到顧秋昙的話才道:“他本來前幾天就打算來了,他家裡有點事才拖延到今天。”
“好吧好吧。”顧秋昙舉起手做投降狀對阿列克謝俏皮道,“他總是很忙的,我明白,艾倫.弗朗斯是大忙人,平時别人想和他喝下午茶都得預約呢。”
“幾周不見嘴貧了不少。”艾倫淡淡道,“下次你來我也讓你預約,不預約就等着阿斯卓穆把你打出去吧。”
顧秋昙抿着嘴笑了起來:“您才不會舍得這麼做。”
“我以為誰呢。”洛倫佐望了艾倫一眼,冷嘲熱諷道,“這不是咱們收銀台嗎?怎麼,您難道不想赢他一次?”
艾倫愣了一下,似乎不明白洛倫佐在說什麼,半晌才道:“拜托,您搶了我台詞還嘲笑我?您能不能對您的能力有點數,自大狂。”
最後一個詞他說出來時帶了點嗤笑的尾音,把洛倫佐逼得面色通紅,許久才反唇相譏:“不像您,在德國受了那麼多侮辱……”
他要說的顯然不是什麼好話,但在他說話之前顧秋昙的拳頭已經攥了起來。顧清硯眼尖地看見了顧秋昙拳頭上跳動的青筋,低聲喝道:“秋昙!冷靜點!”
艾倫用一種看屍體的目光盯着洛倫佐看了一陣,直盯得洛倫佐心裡發毛,忽然,他嗤了一聲,移開了眼:“如果這樣說我能讓您心裡好受一點的話。”
“畢竟,您連銀牌都拿不到,不是嗎?”艾倫咬字清楚,語氣溫柔,附到洛倫佐耳邊低語,“——”
顧秋昙隻看到洛倫佐的瞳孔短暫地縮小了,聽見他牙齒格格的響聲,緊接着他的唇不安地顫抖,半晌才擠出一句:“這不可能……他們怎麼會把……給你這種雜種!”
“有什麼不可能?”艾倫把玩着自己的頭發,平靜道,“您有空在這裡向我展現您精神上的缺陷,不如好好想想,怎麼和您父親解釋。”
“我不缺生意夥伴。”他轉過身看向顧秋昙,笑吟吟道,“走吧阿諾,我們不跟這種人計較——好啦,我知道您很生氣,但您總不能為了這種人鬧到被禁賽的地步,對不對?”
顧秋昙長長地呼出一口濁氣,在艾倫耳邊小聲道:“您就這麼放過他了?”
“放過?”艾倫重複了一遍顧秋昙的用詞,莞爾,“您要是知道我對德國的親戚也沒有做什麼的話,您豈不是要說我過分仁慈了?”
顧秋昙微微睜大了眼睛,愕然道:“他們那麼對您,您居然沒有報複嗎?”
“哈。”艾倫笑了一聲,目光柔和地看着顧秋昙,輕輕道,“報複?我為什麼要報複他們?我現在隻需要稍微公開流露出一點對他們的不滿,有的是人願意幫我教訓這些人。”
他伸出手滑過顧秋昙的臉頰,聲音平靜:“同樣,如果您需要我公開和您的友誼……”
“不,艾倫。”顧秋昙用力地搖了搖頭,撥浪鼓一樣,他認真地看着艾倫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您如果真的利用您的權力給我謀取不應屬于我的資源,我們就做不成朋友了。”
他仰起頭看向窗外的天空,語氣裡帶着淡淡的憂傷:“您已經幫了我很多,我無以為報,所能做到的對您來說隻是滄海一粟,可我還能還得起您對我的好意。”
“不要再向我施加更多的恩惠了,等到您給我的東西多到我還不起的那一天,我們就會反目成仇——我不希望看到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