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曾說趙敬十分喜愛那位女子,更曾驚歎其天人之姿,蔺如畫恨毒了女子,所以她毀了那張臉,将面皮剝下來做成了陶俑的衣服,最後扔給女子一張厚重的面紗遮擋,遮蓋她自己殘忍狠毒之舉!
所謂的血迹也根本不是女子所吐的血,而是被剝了面皮後血淋淋的面部。
怪不得他拿鳴春的畫像和老管家比對的時候,老管家毫無印象,原來……鳴春原本的面皮被人硬生生剝下,現在的樣子是新長成的。
文淵閣内忽然湧出詭異的花香,封堯周身靈力暴漲,竟有幾分破土而出的迹象,青衣男子見狀立刻擁着建元帝後退。
将離雙目一凜,掌心翻轉,一股冷冽的靈力和封堯周身瘋長的靈力不斷碰撞,“封堯,停下!”
封堯雙目赤紅,不僅沒有停下的趨勢,反而周身出現無情劍訣的咒語,咒語如同枷鎖一般不斷收緊,封堯如困獸般發出一道絕望的怒吼聲。
兩股靈力強行碰撞,最終還是将離更勝一籌,以絕對的強勢壓制住封堯即将破體而出的靈力,靈力被逆轉,封堯捂着胸口嘔出一口鮮血,臉上的血色盡失,無情決硬生生從第四重天倒退至第三重天巅峰。
将離一把将人擁入懷中,柔潤的靈力順着靈脈而入,但封堯依舊渾身微微發抖。
青衣男子急忙從旁邊倒了一杯溫水過來,将離接過後道了一聲謝,慢慢地喂封堯喝下。
許久之後封堯歎了一聲,“我不想查了。”
将離動作一頓,“因為你覺得蔺如畫罪有應得?”
封堯調息幾瞬,也顧不得倒退的修為,他退出将離的懷抱,靠在身後的軟枕上,長歎一聲,“對,她該死!我剛剛悄悄用了術法,那張人皮确實來自……鳴春姑娘。”
古代沒有DNA檢測,術法是最快得到答案的方法。
将離皺眉不語。
封堯雙唇微微哆嗦,卻強忍着不耐繼續道:“也就是說……這張藏在陶俑衣服裡的人皮是她蔺如畫硬生生從鳴春的臉上扒下來的!哪怕是鳴春親手殺了她,那也是她罪有應得,她在吞下自己曾經種下的苦果。這樣的人她就該下地獄!憑什麼為她查案,憑什麼給她昭雪的機會!她就該死!”
封堯雙眸裡滿是瘋狂與尖銳,好似蔺如畫不是鳴春的仇人,而是他的。
“封堯!”一旁沉默的将離忽然開口,“這個案子必須查下去。”
封堯不可置信地擡頭,盯着将離半晌,他從不輕易發火,況且哪怕發火也不會表現在臉上,但若是他的臉色越冷,心底的怒火便愈發沖天,隻見他冷笑一聲問道:“為什麼?将離,你給我一個理由。”
給他一個查下去的理由。
“因為蔺如畫也有得到公道的權利。”将離神色冷靜道。
封堯唇邊常挂着三分淺笑,這是他待人接物的習慣,可此刻這幅面具卻再也維持不下去,唇角下移,他靠後了幾分,眼眸仔細地打量着将離,似乎是第一次認識他。
文淵閣内的沉默壓抑得人難受,此刻就連建元帝和青衣男子也察覺出不對勁了,青衣男子推了将離一把,讓他說話委婉點。
“呵。”
許久之後,空氣裡爆發一聲冷笑,來自封堯。
封堯一把抹去唇邊的血迹,跳下軟榻,朝出口處走去,他背對着将離,道:“那你自己查吧,我不查了。蔺如畫根本配不上公道這兩個字!别拿那兩個字惡心我!”
說罷,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文淵閣再次陷入安靜之中,将離盯着打開後再次關閉的石門久久沉默,青衣男子見狀歎了口氣,“他還小,你慢慢說不行嗎?非把人氣成這樣,萬一孩子一個沒想通怎麼辦?”
“吾難道真的願意同他争執嗎?”将離收回目光,眼底劃過一絲黯然,“來不及。”
“什麼?”
将離垂眸,而後扔下一個驚天大雷,“錦書,他修的……是無情道。”
名喚錦書的青衣男子眼眸一縮,下意識看向密道所在處,“原來是這樣,我還當他受傷是擅入因果的緣故,原來如此,怪不得你忽然要如此刺激他。”
無情道共九重天,第四重天是修行者的第一個大坎,修行者會在第四重天的時候對萬事萬物的感知能力升至最高,而無情決恰好會在此時将修行者的情緒反應在幾息間升至即将溢出的滿格狀态。若将離當時沒有厲聲打斷封堯的情緒瘋長,隻怕下一刻封堯就會被無情決第四重天反噬,然後靈脈盡斷而亡。
世人所言無情道難修且極為考驗心性,便是如此。
步步皆是索命魂。
“那現在怎麼辦?哪怕你是好心,這孩子還是被你氣跑了。”錦書無奈地擺了擺手。
将離垂眸,掌心驟然出現一縷紅光,與其同時快步走在密道裡的封堯的腰間那塊雙龍玉佩,一隻龍的眼睛發出一道紅光。
“他跑不了的。”
——
另一頭,封堯氣沖沖地出了密道,也不想回客棧就在路上漫無目的地亂逛,不成想竟遇到了大理寺卿蘇子軒。擦肩而過之時,對方一句“奇變偶不變”的試探便讓封堯知道了對方的身份。
“你也是穿過來的?”兩人找了個茶樓安安靜靜說話。
豈料,蘇子軒搖了搖頭,“我是用時光機打開時空隧道,走過來的。”
“時光機?”這種東西封堯隻在很小的時候在動畫片上看到過,“你那時候是哪一天?”
“2398年。”蘇子軒笑了笑,“讓我猜猜,你對時光機表現如此陌生,應該是我前面的時間點過來的。”
“怎麼?時間線不是流線型?”封堯好奇道。
“平行時空而已,以後有空和你詳細說。”蘇子軒左右看了看,湊近封堯小聲道:“你想不想回現代?”
封堯動作一頓,試探道:“能回去?”
“為什麼不能?”蘇子軒脫了那身官服,神情便沒有在大理寺時那般肅穆了,“我經常坐時光機回去看看父母,跟去外省工作沒什麼兩樣。”
封堯摩挲着杯口,舉棋不定。
蘇子軒似看出了他的猶豫,隻說明晚他便準備坐時光機回去,如果封堯要一起走,明晚亥時前到大理寺集合。
他要回去嗎?
回去之後便不用再做什麼轉機者,不必擔心被魔族刺殺,也不用學無情道,日日提心吊膽。
隻要他回去了,就可以解決眼下一切麻煩。
明明有擺在眼前的好機會,為什麼他會猶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