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龍淵，正殿。

北淵在藥王的醫治下一日日好起來，今日終于能起身。

他一擡頭就見将離還在運轉星羅盤，念叨道：“你着什麼急？封堯那麼大一個人還能丢了不成？總能找到的。”

将離來蒼龍淵坐鎮的第六日便打退魔族，滅殺邪靈。可當他聯系上清境的時候卻發現原本該回到長華峰的封堯沒回去，不知所蹤。

“不止。”多次運轉星羅盤需要極強的神力支撐，次數多到已然數不清，将離的額頭也滲出密密細汗。

若是隻不在長華峰便罷了，可将離發現那枚雙龍玉佩也失效了，他找不到封堯所在，隻得啟動星羅盤，從邊邊角角一寸一寸開始找。

到底是什麼地方，能讓雙龍玉佩失效？

半晌時候，将離徒然睜開眸子。

“找到了！”

——

甬道外亂成一團，封堯剛走出來，一眼就看見提劍于前但面色陰沉得仿佛要滴水般的沐清衍，封堯順着沐清衍的視線看過去，隻見一高約百尺的魔物屹立于平原之上，魔物渾身散發着魔氣，一手提着瑟瑟發抖的木清瞳，一手鋒利的長甲橫隔在木清瞳的脖頸處，隻差分毫便可直取性命。

封堯無聲地望了一眼聞令章，卻發現對方已然被吓得魂不附體。

還未等他開口說話，對面的魔物率先開口。

“喲，來幫手了。”魔物咯咯地笑起，下一秒聲線急轉直下，陰森恐怖，“不過來多少也是一樣的，你們……都得死！”

不過頃刻的功夫，萦繞在魔物周身的魔氣倏然聚攏成無數道利刃，勢如破竹朝幾人飛來，封堯本以為是殺他們的，卻不料魔氣在卻趁衆人擡手防備趁機鑽入眉心。

“君上，是傀儡術！”小童子率先道。

封堯擊潰眼前的魔氣，轉身一看，除了被魔物禁锢的木清瞳，其餘還正常的四人忽然眼眸發直，不受控制地舉起手中利刃朝對方而去。

不對。

封堯瞳孔一縮。

不是四個人，是三個人！

“你怎麼沒事兒？”封堯看着眼眸清明的沐清衍，愣了。

魔族的傀儡術對仙族無用，但對凡人可是百試不爽，為何沐清衍不被影響？

還是說……他本就不是凡人？

白雪朝提劍刺來，沐清衍擡手去擋，對方攻勢兇猛，他竟還能分身回應封堯的話。

“不知道。”

封堯“啧”了一聲，沒再說話。

他轉身看向魔物，透過那雙渾濁的眸子，一眼就看到了背後操控他的人。

沖他來的。

果不其然，下一秒便聽到一道空靈的聲音，自萬水千山間傳來。

“封堯，想救她嗎？”

魔物指的是被長鍊困住的木清瞳。

“所以？”

封堯眸色微冷，明明是魔物高于他，但周身的氣勢和眼底的漫不經心卻仿佛是他居高臨下俯視着魔物。

一道魔氣化作托盤，送至封堯面前，托盤上放着一個球狀的圓物，“捏碎他，除了你和她，其他所有人都會立刻死去！隻要他們死了！我就放了她，如何？”

“君上？”小童子擔心地叫了封堯一聲。

封堯仿佛沒聽見，眉眼低垂，無悲無喜地看着圓物。

何其相似的一道送命題。

一個人的性命，和無數人的性命。

曾經有人替他做了決定，以身赴死門，可孰料兜兜轉轉，這道送命題還是來了。

李唯一替萬千百姓送死的那一刻，他雖然抓住了她，可當他知道二者必居其一的時候，立刻便選了無辜的百姓。

用一個人的命去換無數人的性命，多劃算的買賣。

可今日身臨同樣的情景，為何他猶豫了？

他擡眸看了眼一邊掙紮一邊讓他不要捏碎圓物的木清瞳，又看向一旁殊死搏鬥的幾人，然後在魔物以及魔物後的人的注視下緩緩将圓物拿到手心，東西很軟，似乎是個水球，隻要他輕輕一捏，木清瞳就能活，但其他人就會死！

“選好了嗎？封堯。”那道聲音再次傳來，帶着極強的誘惑力，“若是實在猶豫，不如……”聲音突變，“不如……本座替你選？”

封堯渾身一震。

原本絕對壓制的氣息在頃刻間變為分庭抗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