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手提着白色裙邊,刻意避開了可能沾有沙塵的轎底台階。
葉應晚不覺得這有任何問題,一朵花便該有一朵花的高貴。
下轎後,司小姐雙手交疊于衣帶前,一派溫婉端莊,卻又不怒自威。
鬥笠的裙長也極為合适,剛好護住她的頭發,以免受風磨塵染。
她往前走去,沒有看葉應晚一眼。
随侍黑袍女子數人,其中一人抱着一把雪色劍鞘的長劍,劍格至劍柄有如木石造景,劍镦則是一朵白玉梨花。
葉應晚摸了摸手中的枯皮棍子,安慰道:“乖,你也不差的哦。”
叫她起床的那位黑袍女子:“山神大人,你便跟在小姐身邊吧。”
葉應晚點了點頭:“好。”
……
穿過高樹林後,是一片小型綠洲,恰巧日落西山,隊伍便決定在那裡休整一晚。
說是休整,那些黑袍修士卻又開始了打坐,葉應晚很疑惑:祂們到底在想些什麼?
布置好帳篷後,葉應晚并沒有急着睡覺,她依稀記得,這附近有一種很漂亮的小花,當然了,是在植族的地圖上看到的。
黑袍女子(鬧鐘版):“山神大人,你要去哪裡?”
葉應晚:“啊,我想去方便,話說,有了修為之後,是不是就不用方便了?”
黑袍女子(鬧鐘版):“……注意安全。”
葉應晚:“謝謝。”
……
翻過一個沙丘後,一片暗綠色植被映入眼簾,葉應晚開心起來,将棍子拄在原地,壓低身形慢慢靠過去。
“你在做什麼?”
這聲音并沒有吓到葉應晚,她回頭,小聲道:“司小姐,小聲一些……”
司小姐果然小聲了些:“為何?”
葉應晚示意司小姐看向前面的植被,解釋道:“它們很容易被吓到的。”
司小姐也壓低了身形:“它們是什麼?”
“月瞳鸢尾,荒漠特有的一種共生體,是一種能開出小月亮的花。月瞳是獸族,形似瞳珠,鸢尾是植族,花葉幽藍。月瞳幫鸢尾傳播花種,而鸢尾則幫月瞳提供營養。”
“嗯,那它們什麼時候開花?”
“有月光的時候,比如現在……”
當月瞳吸收了月光中的靈氣,便開始通體熒光,變得和月亮一樣清亮,多餘的靈氣則會轉入鸢尾的脈絡,呈現幽藍色的光。
司小姐把眼前的鬥笠裙掀開一角,明顯是感興趣的樣子。
“慢慢靠近的話,興許不會吓跑它們。”說完,葉應晚做起了示範,司小姐則不敢輕舉妄動。等到葉應晚成功接近,并向她招了招手,她這才敢試探着挪動腳步。
挪到跟前,她也蹲了下來。
葉應晚撫了撫月瞳光滑的腦袋,微笑道:“你們好呀!”
月瞳浮現出一個眯眼的表情,那是開心的意思,葉應晚朝司小姐道:“司小姐,它們是歡迎我們的哦。”
“嗯。”司小姐伸出食指,想觸碰卻又不敢,鸢尾見狀,用葉片牽起,放到了月瞳腦袋上,完事後,還做了一個叉腰的動作。
“她好可愛。”
“嗯,她好可愛。”葉應晚怔怔回答,借着月瞳的光,她瞧見了司小姐的笑。
忽而被葉片拍了拍,合該是怪她撫摸不專心,葉應晚笑了笑,“那麼小心眼呢你……”
“嗯?”司小姐以為是在說她,便轉頭看向了葉應晚。
葉應晚看了司小姐一眼,複又垂眸看向月瞳,“我……我說的是這花。”
臨了,月瞳鸢尾群都揮舞着幽藍色的葉片以作告别,但司小姐面前那株卻緊抱着她的手指,不肯撒手,月瞳還做出了哭的表情。
司小姐很疑惑,描述道:“她們不讓我走。”
葉應晚:“書上說,月瞳鸢尾拔地可走,若是遇見有緣人,想跟着也不一定呢,司小姐不妨問一問她們,願不願意跟你走。”
“那你們願意跟我走麼?”司小姐很真誠地問她們。
月瞳露出眯眼笑的表情,鸢尾也控制着身體“點頭”。
司小姐問葉應晚道:“然後呢?”
然後?葉應晚從褐色小包裡拿出那個杯子,遞給司小姐:“把她們移植到這裡面吧。”
司小姐接過,看了看硬土,又看了看指甲,有些為難。
葉應晚拾來一根小棍,“我來幫你。”也不等司小姐反應,她已經開始上手刨土了。
司小姐捧着杯子,“對不起,我……”
“沒事。”葉應晚打斷了她,“這對司小姐來說,想必是全然陌生之事,不必道歉。”
不一會兒,鸢尾的根系都露了出來,她也很配合地跑進了杯子裡。
葉應晚交代道:“杯裡放水就行,平時可以曬曬月光。”
“嗯,謝謝你。”
葉應晚拍了拍手,“不客氣。”
司小姐又問:“獨此一株,她們會覺得孤單麼?”
“不會呀,月瞳和鸢尾,她們兩個便是這天底下最要好的夥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