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京戈
“要點臉吧。”
嫌棄的話應聲落地,但何枝意的腳步卻誠實的踢着字音往前趕的邁了出去。
沈曜文眉眼低壓着,微眯着眼朝她看來的目光裹夾着一絲銳利,像是要生氣的前兆。
不過,這隻是她以為。
就在下一秒,沈曜文神色倐然一松,眉眼透着懶怠,語氣自然又理直氣壯:“剛回去洗了個澡,估計是忘了帶出來。”
“......”
能把不要臉說得如此清新脫俗,恐怕也隻有他沈曜文了。
十月底的京州,緩降的氣溫慢慢開始熏染起了冬天的氛圍,風呼呼地吹,樹葉相互摩挲的嘩嘩作響。
路上都是跟他們方向相反趕着門禁時間回宿舍樓的學生,三五成群熱絡着聊着今晚意猶未盡的喧嚣。
離得老遠,沈曜文就看見對面順坡直下騎過來的自行車,撥動的車鈴聲被風吹得四散。他下意識的往旁邊挪了挪,給騎車經過的人讓出道來。
沈曜文無征兆的朝右側靠近,裡側的人并未覺察,被風吹起來的一縷發絲穩穩的落在了沈曜文的肩上。
發尾搔過沒被領口遮住的皮膚有些癢,沈曜文垂眸看了眼,發絲貼着鎖骨像細絲般的圖騰,又像是某種特别的連接帶,暧昧的勾扯着兩個人。
何枝意走在裡側,風吹來時她攏了攏外套,又擡手忙着把被風吹亂的頭發别到耳後。
那縷落在沈曜文肩上的發絲,顯然沒能引起主人的注意,又或許是頭發的主人隻顧着冷暖問題,無暇顧及它了。
何枝意正想着這天兒怎麼說變就變了,今晚的風明顯比前些天都要冷了許多,還好她穿了件外套,可漂亮的裙擺卻是一點都不經風的。
“覺得冷?”
沈曜文低慢的聲線掉進耳朵裡,何枝意偏頭朝他看去時,那縷挂在沈曜文肩上的頭發也跟着滑落了。
“有點。今天好像降溫了,晚上的風吹着有點冷。”
沈曜文掃了她一眼,臉上浮起的淡淡笑意似乎是不太明白女生的穿衣理念,“怕冷還這樣穿?”
何枝意今天穿了件白底黑花的碎花裙,外搭了件黑色針織衫。她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衣服,輕飄飄的說了句:“好看呀。”
“難道不好看嗎?”何枝意突轉的話鋒,像是臨時通知又毫無準備的随堂考。
“好看。”
他嗓音懶散,聽不出是真心誇贊,還是順嘴的随口一說,但何枝意在心裡就權當是他的誇贊了。
借着頭發的遮擋,在沈曜文看不到的視線盲區,何枝意的唇角被月光勾着往上拽了拽。
沈曜文手剛摸到衣擺,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事,“忘了,就隻穿了一件。”
何枝意側頭,有些沒聽懂的看着他:“?”
“脫了我就裸了,”沈曜文神色松懶,嘴角笑意透着不正經:“所以,你再吹會兒,一會兒自然就暖和了。”
“......”何枝意發現這幾次見到他,他都隻穿了件單薄的衣服,“你不冷嗎?”
“待慣了,不覺得冷。”
何枝意突然想起入了秋還時常穿短袖露臍裝的盛曉曉,她好奇的問了句:“你們北方人是都不怕冷嗎?”
沈曜文咬着字音的冒了句:“都?”
“曉曉也是京州人,我看她好像也一點都不怕冷,所以我以為你們北方人都不怕冷的。”何枝意解釋。
沈曜文捕捉到話裡的重點,側頭問了句:“你不是京州的?”
“不是。我是南方人,考來川大的。”
走着走着,何枝意突然發現沈曜文不知道什麼時候換到了她的右邊,從右側吹來的風也因為有了這麼堵人牆變小了些。
她偷瞥了眼旁邊的人,抱着手臂的指尖扣了扣衣袖。她從來沒想過,原來和沈曜文并肩一起走在路上是這種感覺。
就像是她努力踮腳夠着腦袋的往上,可天上的月亮還是離她很遠,直到繞着地球轉的月亮,突然有一天停在了離她最近的位置上。
她仰頭看去時,月亮不再是又高又遠,而是又近又清晰。
“怕冷還跑來京州?”沈曜文倒是沒注意到她的小心思。
“南方四季如春的日子已經領略二十多年了,想換個環境,體驗一下真正的四季更疊,還有......”
何枝意餘光偷瞥了旁邊的人一眼,最後把視線定格在地上被路燈拉長的兩道影子上,“想看看京州的雪,是不是真的能讓人白頭。”
這種偶像劇裡才會出現的浪漫情節,對于沒有浪漫細胞的沈曜文顯然是不會懂,而且還很嫌棄:“零下四五度的天氣,不呆在家裡吹暖氣,誰沒事會傻乎乎的跑到北風裡淋雪。”
“那你淋過嗎?”
“跟狗淋過。”脫口而出的時候沈曜文什麼也沒多想。
“.......那你和狗都挺傻乎乎的。”何枝意小聲墊吧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