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曜文掃過她身側揪着衣擺的手,沒拆穿的挑了下唇角:“走了。”
兩人剛走過路口的轉角,沒走兩步,何枝意就看見一群人正氣勢洶洶的朝他們走來,她一眼就認出來站在為首男人旁邊的那個人,就是剛才被沈曜文一腳踹在地上的黃毛的同伴。
剛在裡面的時候何枝意還以為那人是怕被揍,扔下黃毛自己跑了,但沒想到這人居然是去搬救兵了。
早知道,剛才她就應該一拳把人打趴的。
不止是她認出來了,站在她旁邊的沈曜文也認出來了。沈曜文眯了眯眼,看着氣勢洶洶朝他們走來的一群人。
倐忽,何枝意看着前面的視野裡出現了一小部分黑影。
沈曜文站在她的斜前方,她半個身子都被沈曜文擋在了身後。何枝意擡眼望去時,就隻能看見沈曜文的側臉,半隐匿在陰影裡的下颌角線條分明。
緊接着,站在她身前黑影的說話聲被風吹進了她的耳朵裡,沈曜文聲線低沉,不疾不徐的聲調裡藏着一絲撫人心的溫柔:
“怕嗎?”
何枝意轉眸看了眼對面走來的人,她大概數了下,來了有五六個人,還都是男的,而他們就隻有勢單力薄的兩個人,這架要真打起來了,怎麼看都不像是有勝算的樣子。
何枝意想擡手去拽他的衣角,但最後還是忍住了,“你能行嗎?”
她是想着,要實在不行的話,那她也上去幫忙,畢竟她的綜合格鬥可不是白學的。
沈曜文忍俊不禁的哂了聲,聲線裡裹着笑意:“一個姑娘家家的,不要随便問一個男人——”
他話音微頓,沈曜文微側過臉,垂下眼視線凝着她的眼睛,挑起的唇角吊着的沒正形的笑:“你行不行,的問題。”
他咬字清晰,刻意壓低的嗓音聽上去有種在耳語暧昧的錯覺。何枝意隻覺得耳根像是被什麼東西搔了一下,有些癢癢的。
“哦。”何枝意刻意壓平了嗓音,但慌亂還是被她微顫的眼睫給出賣了。
沈曜文偏頭掃了眼離他們越來越近的人,“一會兒你就待在我身後,然後找個機會跑出去。”
何枝意看向他的眼底浮着擔憂:“那你呢?”
“勉強當回環衛工,收拾完垃圾就出去。”沈曜文嘴角挑着,神色透着漫不經心的閑散,在何枝意看不見眼底卻壓着狠戾。
何枝意還沒來得及說話,對面站在最前面為首的男人突然出聲道:“小子,就是你打了我兄弟啊?”
沈曜文瞭了他一眼,勾起的唇角吊着不怕事的狂妄:“你兄弟動了我的人,這不就是活該找揍。”
站在男人旁邊黃毛的同伴插了一嘴:“軍哥,你少聽他胡說,我和标哥過去的時候,那女的就一個人。這小子就他媽一多管閑事的路人。”
“小子,想當英雄啊,”軍哥掃了眼被沈曜文擋在身後的何枝意,“那你知不知道當英雄的人,最後都是什麼下場?”
“英雄算不上,頂多算個狗熊吧。”沈曜文的謙虛沒挺過一秒,他那股子少年人的狂妄勁兒就又上來了。
“不過,”沈曜文眉峰壓着,眼底沁着冷戾:“收拾你們幾個垃圾,那也是綽綽有餘。”
說着,沈曜文邁腳就要沖上去,隻是他的腳剛擡起,衣袖上傳來的一道輕輕的重力拉住了他。
沈曜文轉頭望去,隻見何枝意眉心打起了褶子,那雙眼裡此時正浮着擔憂的波光,似乎真挺怕他打不赢的,但卻也意外的沒看到絲毫害怕的情緒。
“放心,”沈曜文唇角勾着,嗓音松散的裹着玩味,近似安撫意味:“就算我不行,也不會讓你挨揍的。”
末了,沈曜文又壓着聲補了句:“記着我剛說的話。”
他話音落下,何枝意拽在手裡的那一點衣袖就從她的指尖溜走了。
沈曜文的身形挺拔,背脊直挺的像是沒有什麼東西能把它壓彎,少年人的狂妄與張揚,也從來都不隻是說說而已。
沈曜文上去就朝剛黃毛的同伴踹了一腳,一挑一群的混戰也在他這一腳裡拉響了。
何枝意還是第一次看見他打架,她突然發現,原來沈曜文不僅球打得好,打起架來也和他人一樣,野到沒邊。
但對方到底還是占了人多的優勢,到後面沈曜文來不及防備的挨了幾拳。之後何枝意就看見一個男人想繞到沈曜文身後去偷襲他,當即,她也來不及管顧什麼了,直接就跑了過去。
那些人大概覺得她是個女生,所有人都圍着沈曜文去了,沒人注意到她,對她也絲毫沒設防。何枝意手把裙子拉高,一腳猛地踹在了那人的腿窩裡。
那人腿一軟,直接摔趴在地上,而沈曜文忙着跟前面的人周旋,根本就沒注意到剛身後發生的這一幕。
沈曜文揮拳打左側的人時,餘光忽地掃到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他身後的何枝意,他微側頭跟身後的人說:“一會我想辦法把人往裡面引,你趁機找個空子跑出去。”
何枝意眼尖的瞥見沈曜文右邊揮過來的拳頭,她連忙喊道:“小心右邊。”
聽見聲,沈曜文抓着她的胳膊把人拉到左後方,随即他向右轉身擋在前面,繼而擡腳猛地朝那人肚子上踹了一腳。
剛被何枝意一腳踹倒的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地上爬了起來,何枝意看見他手裡拿着棍子朝着她沖了過來。
何枝意連忙手握成拳,擡臂高舉過頭頂擺出防禦動作。但就在下一秒,她眼前忽地閃過一個黑影,後腰上跟着傳來一道輕微的束縛。
緊接着,何枝意聽見了‘砰’的一聲悶響,她擡起的視線正好捕捉到了那棍子落在沈曜文背上的軌迹。
而眼前的人連眉頭都沒皺一下,神色一如既往的懶散,在耳邊響起的嗓音低沉,像是一劑安定打在了她心上:
“怕什麼,不是說了,不會讓你挨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