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京戈
何枝意視線越過黃毛的肩膀,看見沈曜文一身黑的站在路燈下,風吹得他的衣服有些鼓囊,垂在身側的手裡還夾着一根沒點燃的煙。
當她的視線撞進沈曜文的眼底時,沈曜文似乎也沒覺得意外,神色依舊的漫不經心,狹長的眼眶裡蘊着散漫。
黃毛轉身看向對面的人,說話語氣帶沖:“少他媽多管閑事,沒事就給老子趕緊滾。”
說完,黃毛伸手抓起何枝意的手腕拉着就往自己車邊走。何枝意動了動手腕掙紮道:“你放開我。”
沈曜文微垂下眼,視線落在何枝意被黃毛抓着的手腕上,“沒聽見人姑娘說——”
等他在擡眼時,沈曜文眼底的散漫蕩然無存,漆黑的眸底靜得沒有絲毫波瀾,壓着的眉峰透着一絲野戾。
沈曜文目光停在黃毛的臉上,壓低的聲線裡藏着肅冷:“讓你放開?”
黃毛擡着下巴,威脅道:“小子,識相的就趕緊滾,少他媽在這兒給老子逞英雄,信不信,老子揍得你叫爹。”
沈曜文眯了眯眼,黑眸裡浮着一絲不耐煩,“屁話真他媽多。”
夾在沈曜文指間的煙,也跟着他落下的話音一塊掉在了地上,沈曜文沖上去揪着黃毛的衣領上去就是一拳。
黃毛來不及防備被他一拳打得頭往一側偏,黃毛抓着何枝意的手也跟着松開了。站在黃毛旁邊的男人,見黃毛被打了,擡起拳頭就朝着沈曜文的臉襲了過去。
沈曜文眼尾餘光瞭過朝他臉面襲來的拳頭,一個側身躲了過去,那人拳頭打空了,腳步順着慣性的往前了兩步,沈曜文順勢擡腳朝那人的屁股上猛踹了一腳。
那人直接趴在地上摔了個狗吃屎,這邊的黃毛從沈曜文的那一拳中回過神來,擡起拳頭就朝他打去,嘴裡還罵道:“你他媽找死!”
隻是那拳頭還沒來得及靠近就被沈曜文給截住了。黃毛也不是吃素的,用力掙脫了沈曜文的鉗制,兩人扭打了起來,場面一時變得有些混亂。
黃毛倒是有兩下子,但沈曜文也不是吃素的,一拳比一拳打得狠,黃毛一連吃了沈曜文好幾拳,被打的無力招架的往後退。
沈曜文可沒打算就這樣算了,他一把抓起黃毛的左手,然後反手猛地一用力,隻聽見‘咔’的一聲,黃毛的手被他生生給掰折了,黃毛吃痛的捂着胳膊跌坐在地上。
沈曜文微垂着頭,神色嫌棄的像是在看垃圾:“别叫爹,老子可沒你這種渣宰兒子。”
從何枝意的方向看過去就隻能看見他匿在暗處的側臉,鼻梁高挺,側臉線條冷硬,仔細看能看到被衣領半遮着的紋身。
高中的時候,她以為沈曜文是個随性恣意,上課老睡覺,中午總打球,晚上逃課泡網吧的野小子。直到後來,她發現沈曜文不止是野,還是個混蛋。
大一上學期的某天晚上,她剛下了晚自習,路過學校歸根樓對面的灌木林,很不湊巧的她聽見了某些難以言喻的聲音。
歸根樓離平時上課的教學樓離得有點遠,但偏偏那天,盛曉曉讓她去幫忙取一下快遞,為了繞近路,她才從歸根樓那邊走的。
當時聽到那聲低吟的時候,何枝意後知後覺的耳尖一紅,壓着腦袋的就打算趕緊離開那個是非地。
大概真的是好奇害死貓吧。
何枝意沒忍住朝聲源處偷瞄了一眼,透過葉片的間隙,她看見了一個男人的背影,借着昏暗的燈光,她一眼就看到了男人後頸上的紋身。
TULIP
和她記憶中的樣子一般無二。
在高二的那段時間裡,她最熟悉的除了沈曜文的背影,還有他後頸上的紋身。
何枝意聽見那女生問他:“你喜歡我嗎?”
“不喜歡。”沈曜文低沉的聲線裡夾着一絲冷。
“那要怎麼樣,你才能喜歡我?”那女生又問。
何枝意看不見他說話時的表情,但卻也是頭一次聽見他的聲線裡染着溫柔的痕迹,“我記得最開始的時候,我就跟你說過,我們隻談風月,不談情愛。”
“可我喜歡你啊,你就不能試着也喜歡我嗎?”女生說。
沈曜文再開口時,溫柔不見了蹤迹剩下的就隻有冷漠:“不能。”
女生故意賭氣的說:“那就分手。”
“好。”沈曜文答應的幹脆利落。
那女生大概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結果,沈曜文把那女生完全給遮住了,所以何枝意隻看見了騰空而起的手。
緊接着,‘啪’的一聲清脆的巴掌聲藏不住的鑽進了她的耳朵裡,跟着巴掌聲一同響起的還有那女生氣惱的罵聲:“混蛋!”
忽地視野裡的身影動了動,何枝意略顯慌亂的下意識垂下了眼,眼皮蓋住了來不及斂起來的弧光。
所有人都說沈曜文是個心無定所的浪蕩子,是個混蛋。
可沈曜文也是她曾偷偷藏起來的一粒光,是她想戒,卻怎麼也戒不掉的瘾症。
大概是因為少不經事的女孩,總會不由自主得喜歡上一個溫柔的混蛋吧。
……
沈曜文輕皺起的眉頭透着嫌棄,兩手交疊的拍了拍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塵。他稍稍擡頭,眼皮撩起的把目光停在了對面站着沒動的人身上,放緩的聲線夾着一絲似有若無的淡笑:
“吓傻了?”
何枝意擡起的視線在他臉上停了兩秒,才緩聲應道:“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