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京戈

何枝意還沒來得及說話，程櫻瞧見熟人來了，像是有大人撐腰的小孩，告狀道：“老沈，這女的潑了我一身咖啡，還動手薅我頭發。”

“潑哪兒了？燙着沒啊？”宋靖康走到程櫻旁邊，抓着她的手翻來覆去的檢查着。

回過神來的何枝意連忙直起身，腳步往旁邊挪了挪，被沈曜文握着的手腕也在她起身的同時被人松開了。

“沒燙着，都潑衣服上了。”程櫻又說：“這女的爪子老尖了，我都被她撓了好幾下，還有枝枝也被她給撓了。”

聞言，沈曜文垂眸看了眼身側站着的人，低紮着的頭發大概是在剛才的混戰中被弄的有些亂了，右邊臉頰上被劃破的傷口上泛着血紅色。

聽程櫻這麼一說，何枝意這才後知後覺的感覺到右邊臉頰上的有點細微的刺痛感，她沒直接用手去碰，心裡估摸着應該是剛才被賴雅妍的指甲給刮到了。

忽地，何枝意隻覺得肩上一重，左邊眼尾裡出現了一隻垂着的大掌，手背上的骨骼微凸，微微凸起的青筋的透着男性的力量感，後背半貼着沈曜文，隐隐能感覺到他說話時胸腔裡的微震。

沈曜文薄白的眼皮撩起，神色松弛的透着散懶，聲線不重但卻透着幾分壓迫感：

“你動手撓的？”

他沒指名道姓問賴雅妍撓的是誰，但從他手搭在何枝意肩上的動作來看，就不難猜到沈曜文此時是在給誰撐腰。

對方人多勢衆，更何況還有兩個男生，賴雅妍的氣勢一下就弱了，說話的語氣也不由染上了幾分心虛：“我都說了我不是故意的，剛還給她道過歉了，是她又潑了我一臉咖啡，我才動手的。”

程櫻回嗆道：“你可拉倒吧，别以為我不知道，不就是因為張新傑把你給甩了，然後轉頭來找我複合，你心裡嫉妒呗。”

“我不妨告訴你，像張新傑這種垃圾，就你把他當塊寶，老娘我一點都不稀罕。我身邊的男生哪一個不比張新傑帥，”

程櫻拍了拍旁邊宋靖康的胳膊，說：“不說别人，就說我這兒顔值最次的康仔，那也是夠甩他張新傑幾條街的。”

“......那你還跟他談？”宋靖康冷不丁的插了一嘴。

“那純屬是我眼瞎，”程櫻警告的橫了他一眼：“你别給我在這兒瞎搗亂。”

賴雅妍被她怼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此時站在旁邊圍觀的人朝她看去的眼神也明顯變了。見局勢一面倒，賴雅妍臉色青黑的想要就這麼悶不做聲的走掉。

但程櫻可沒想要就這麼算了，伸手攔住她态度強硬的說：“走什麼走？道歉，給我和我朋友道歉。”

賴雅妍臉色漲紅，也不知是氣的還是覺得羞恥，嘴硬的不肯低頭：“你們也動手了。”

程櫻不禁覺得好笑，“這不是你自己送上門的？難不成你跟我動手，我還要站那兒給你打啊？”

一直沒說話的何枝意突然善解人意的說了句：“你要實在覺得道歉難以啟齒，那也可以不用道歉。”

話音剛落，程櫻轉頭神色詫異的看向她，“你哪頭的？”

何枝意沒理會，隻是看着賴雅妍，臉上挂着莞爾的淡笑，似乎感染的她接下來的這句話都變得溫和了許多。

“你就當衆大喊一句，‘我錯了，我不該插足别人的感情，我是個可恥的小三。’”

站在她旁邊的沈曜文視線下意識的垂落在她身上，她臉上挂着的笑，看上去溫和又無害，但那雙眼睛盯着人時，卻匿着一絲銳利的冷光，像是一隻裝乖藏着利爪的野貓。

看似乖順溫和，但也會在感知到危險的時候，冷不丁的撓你一下。

程櫻臉上的詫異散去，眼神贊許的沖她比了個大拇指。

被人當衆羞辱的感覺讓賴雅妍的臉色漲紅，雖心有不甘，但又架不住對方人多勢衆，最後隻能心不甘情不願的給給她們道了歉，然後快步逃離了這個是非地。

程櫻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解氣的喊了聲：“你要真有能耐，就趕緊把張新傑從我眼睛頭上給弄走，省得他成天在我面前晃的我煩。”

程櫻用手把剛才被薅亂的頭發捋順，“真晦氣，大白天的撞着鬼了。”

宋靖康瞭了她一眼，語氣不鹹不淡：“你跟那混蛋玩意兒還不清不楚呢？”

“早掰扯幹淨了，是那死渣男老纏着我，煩都煩死了。”程櫻摸了摸臉，又說：“你快看看，我臉上破相了沒？”

鬧劇散去，落在何枝意肩上的重力也跟着消失了。她剛一偏頭，視線不偏不倚的正好撞進了沈曜文低頭朝她湊近過來的眼裡。

如墨的眼底，流光微動，像是銀河裡正緩慢移動的星軌。

沈曜文盯着她的眼睛，勾起的唇角撩撥着幾分似有若無的淡笑，微微壓低的聲線響起，像是耳鬓厮磨的低語：

“挺厲害啊。”

他的話音像是被投擲進盛滿了熱水的杯子裡，激起的水滴飛濺到何枝意的耳廓上，燙得她耳尖燒燙的微微有些泛紅。

“诶枝枝，你的臉剛不是被她給撓了嗎？嚴重不嚴重啊？”

程櫻的聲音突然傳過來，也不知是不是被吓到了，何枝意眼睫輕顫了兩下，腳步還沒來及後撤，隻見眼前的人已經直起身跟她拉開了禮貌的社交距離。

何枝意瞄了他一眼，随後轉身朝程櫻看去，下意識擡手碰了碰臉頰，“應該還好。”

“都劃破流血了，”程櫻看着她臉上的傷口，“走走，趕緊的，我帶你去藥店買點藥處理一下，别到時候臉上留印子了。”

“你衣服打濕了，先回去換了。我帶她去藥店。”說話的是沈曜文。

程櫻朝沈曜文看了眼，心領神會的勾了勾唇角：“行，那我先回學校換衣服，枝枝就麻煩你幫我照顧好了，記得到時候要把人給我安全送回來啊。”

“嗯。”

程櫻收拾好東西就拉着宋靖康先走了。

咖啡店對面的街邊就有家藥店，從藥店出來之後，兩人在旁邊的一家KFC店裡找了個靠窗的高腳桌前坐下了。

正值工作日，KFC店裡人還挺少的，沒什麼小孩，所以環境還算得上清淨。沈曜文動作娴熟的拆開袋子裡的東西，棉簽沾着鹽水，微微傾身的朝她湊近。

就在棉簽快要碰到她臉上的傷口時，沈曜文突然收住了動作，眼皮微垂的看着她的眼睛：

“怕疼嗎？”

他聲線很低，像是從喉骨深處翻上來的字音，落進耳朵裡有些溫柔的撩撥。

何枝意喉嚨滾了滾，曲肘撐在桌面上的手稍有緊張的微微收緊了幾分，壓着嗓音平緩的說：“有點。”

“那我快點。”沈曜文似是低笑了下，笑意不太明顯。

“......我還以為你會說，那我幫你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