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德裡奇醫生把他的罪行到處宣揚,她和羅莎都聽到了,如果這棟醫院裡有人察覺到了異常,那或許會知道醫生的問題,聽老婦人之前的話,醫院裡這種群魔亂舞的情況已經持續有一段時間了,她也總結出了一套應對方法,出于謹慎,達提亞娜并沒有直接指控醫生,而是用了相對含糊的問法,畢竟在之前的記憶裡,這位老婦人并沒有表現出對醫生的不滿。
抛開不知真假的記憶,按現有的邏輯推論,至少事情發展的基本因果關系和那些怪聲應當是客觀存在的。
老婦人有些訝異:“盧德裡奇醫生?哦,他已經盡力了,哪怕是最嚴格的牧師都不會責怪他,我相信他一直在努力尋找辦法,也成功過,但很可惜那隻是很小的一部分,我時常勸告他們要虔誠,這能幫助他們好起來,但他們都不聽。”
說着,她拿過桌子上的奇異雕像擦了擦,達提亞娜注意到那似乎就是之前她在仔細拭擦的東西。
從她的言論中可以聽出她很信任醫生,之前和羅莎聽到的那些自白似乎根本不存在。
達提亞娜看了還在睡的羅莎一眼,總不會那也是什麼需要通過靈感判定才能感知到的東西吧?如果是這樣,那羅莎也是有點倒黴在身上的,而且存在靈感之上的世界,更說明這個醫院有問題。
“你在你照顧的那些病人身上聞到過香味嗎?”
“當然,維塔斯在水煙壺裡蒸騰,他們把煙吐得到處都是,那味道我一聞就知道,老皮鞋酒館裡擺的那幾個水煙壺肯定有問題,可他總說是我想多了,我侄子之前是那裡的常客。”老婦人說着,有些激動揮手:“盡管裡頭的味道繁多,但還是瞞不過我,我侄子一定是在那沾上的。”
水煙……
達提亞娜想了想,水煙是從别的國家傳過來的,在諾林王國算不上流行,貴族更喜歡煙鬥,比如列昂尼德,在這樣的小鎮酒館裡會配備這種相對稀有的洋玩意挺讓人奇怪的,再者如果是用的水煙壺,那維塔斯的成分就會變得難以鑒定,正如老婦人所說,水煙口味衆多,根據個人喜好的不同水煙壺裡裝的東西也不同,除了煙草,還有果汁、咖啡、酒水等。
魔藥的配方可查,一直以來聽說的使用方法也是以飲用為主,似乎除了都有可能成瘾和留下氣味以外這兩者沒有其他相同點。
它們可能不是同一種東西,但或許是類似的東西。
“水煙這東西在一些社交圈裡可不常見。”
“是的,外面來探親的人也這麼說,事實上那些水煙壺原本是羅森斯坦先生的收藏,他認為與其擺在家中觀賞不如拿出來供大家娛樂,他是個慷慨的人。”
看來那位羅森斯坦先生是個富裕的人,故事聽到目前為止,事情沒有明顯的陰謀痕迹,隻是顯得有些巧合,總不能禁煙吧,煙瘾也不等同于魔藥依賴,達提亞娜想了想,轉而詢問起雕像的事。
“你是一位虔誠的信徒,它看起來跟教堂裡的一樣。”
這話讓老婦人有些高興,她看着雕像說:“是的,我非常愛護它,鎮上沒有教堂,但其實早年醫院裡有個禱告室,裡面有大家籌錢鑄造的巨蛇之牙,作為纏繞之蛇的象征一直安撫着病人,但某天它突然被偷了,醫院裡又遇到這樣的事,我就拜托木匠做了個小的,願主保佑。”
或許是因為纏繞之蛇的形象是一條環繞世界的巨蛇,所以它的信徒使用蛇牙作為标志,類似前世基督教的十字架。
達提亞娜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才終于看清雕像的樣子,并不是想象中縮小版的巨蛇之牙,而是一個像是硬珊瑚一樣的東西。
這裡的人沒有請神像回家的習慣,信徒頂多在門牌上加點象征符号,各教堂的雕塑繪畫以叙事和藝術性為主,有纏繞之蛇的受難像和它的事迹壁畫,也有祭壇,但在一些細節的裝飾和象征符号上各有區别,以她貧瘠的教會知識,不太能分辨這個雕像所代表的含義。
以纏繞之蛇飛升的事迹來看,估計也是苦海的一種象征吧。
正想着,她看到老婦人又擦起了雕像,再怎麼愛護,追求潔淨到這種程度都有點過了,像是有強迫症,她剛想詢問,就被驟然想起的敲門聲打斷了。
“咚咚。”
敲門聲不緊不慢,每次響起都是均勻的兩聲,莫名的,達提亞娜感覺有些心慌,她等待着下一次敲門聲響起,這聲音不像在詢問屋裡的人,反倒向是一種訊号,一個提醒。
“已經到時間了嗎?”
老婦人突然開口,她小心地放好雕像,扭頭看向窗外,這時達提亞娜才注意到,現在已經是黃昏了,下班的太陽從窗邊斜着照進來,她探頭去看,猝不及防直面光線眯起了眼,落了一身金黃。
“我不建議你們晚上還留在醫院,快回家去吧。”
老婦人的動作稍顯急切,她繞過達提亞娜,上去搖醒了羅莎,最後給她倆擦了擦臉就把人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