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提亞娜這麼說,塞薩爾自然就不指望什麼輪換了,一聽就是要睜眼到天亮的節奏,這會他就想起之前她提到的提神藥水了,于是便伸手暗示,未免中途犯困失去警惕,一些輔助手段是必要的。
但達提亞娜拒絕了:“沒了,”很遺憾,她就那一瓶藥,不然當時也沒必要從塞薩爾手裡搶回來。
“你可以試試羅莎的茶水,如果她願意同你分享的話。”
羅莎聽到後有些無語:“我知道了,等會分你一點,看在你這麼辛苦的分上。”
她自備的水壺很大很輕,一看就準備充分,她用旅館的杯子裝了一杯茶水,推到塞薩爾手邊,達提亞娜在一旁盯着看。
羅莎以為她也想喝,正要給她也倒一杯,就聽她問那頭已喝了一口的塞薩爾:“味道如何?”
比她這個分享茶水的還積極。
達提亞娜是真的有些好奇,以往她都沒怎麼在意塞薩爾是個非人這件事,人是很容易被感官欺騙的生物,眼睛看對方是人,就會用相應的經驗跟對方相處,自己把自己敷衍過去,但今天直觀地認識到對方的不凡,她對非人生物的好奇心就活躍起來。
比如好奇非人的味覺是什麼樣的?
現在的塞薩爾還不清楚自身情況,他也不會突然變身,神國給的殼子雖然與衆不同了點,但好歹是穩定的,隻是現階段并不能幫到他,當然了,他要是真表現得特别不對勁,那早上火刑架了。
聽到這話,塞薩爾還有些疑惑達提亞娜提出的問題,他回味了一下,比了個大拇指。
羅莎很受用:“這可是我的獨家秘方!一般人還喝不到呢!”
累了一天,幾人陸續洗漱,達提亞娜手臂上的傷口得重新處理,羅莎幫忙敷上藥又換了幹淨的繃帶重新纏好,萬幸當時達提亞娜下手并不重,她還保有足夠的理智,沒在痛苦的刺激下廢掉手臂,左手臂上的割傷并不深,清潔後露出些許泛白的肉,勉強不影響行動。
又整理了一下東西,檢查了一下房間,三人便準備休息了,羅莎躺到床上,卻見達提亞娜撿了個枕頭,抱着坐到角落的椅子上晃悠起來。
“?”
她疑惑道:“你不過來睡覺嗎?”
達提亞娜臉上的笑容說不出真假,“你先睡吧,我還有點事。”
羅莎皺眉:“說出來也許大家能幫得上忙?”
她搖頭:“是我個人的事。”
她都這麼說了,羅莎也不好強求,不太高興地拍拍被子,翻個身睡覺去了。
達提亞娜之所以不睡覺坐椅子上晃蕩,為得也不是别的,正是關于那瓶魔藥的事,她事後分析,總覺得自己帶上魔藥的這個舉動有些奇怪。
現在夜深人靜,正是剖析自我的時間。
這不适合躺床上想,一不留神容易睡着,也不能更晚,怕魔藥的藥效過去錯失靈感。
老實說那麼一點魔藥能從中午頂到現在,藥效也是特别強勁了,不能期盼更多。
達提亞娜看着天花闆上的影子,腦子仿佛有很多想法,很多信息,但都被壓在海面之下,一個也浮不起來。
既想,又不想。
她仰着頭,像一隻野犬偷偷凝視月亮,又像汲水的烏鴉,溫度褪去,皮毛寒冷,嗓子沙啞。
她的身軀幹渴,靈魂卻不為所動。
人追求的,以為需求的東西,永遠都不會被滿足。
“林澤的仙女們,我願她們永生。”
“多麼清楚。”
“她們輕而淡的肉色在空氣中飛舞,空氣卻睡意叢生。”
放空,放空一切,回歸在無知無覺的空氣裡。
“莫非我愛的是個夢?”
“我的疑問有如一堆古夜的黑影。”
“終結于無數細枝,而仍是真的樹林。”
“證明孤獨的我獻給了我自身——”
唯我在此,唯我在此,雪落下。
“唉!一束祝捷玫瑰的理想的假象。”
“讓咱們想想……”
“也許你品評的女性形象,隻不過活生生畫出了你虛妄的心願!”
念到這處,她确實眯着眼,微微偏頭,似乎就要睡着了。
等到下個星期四,夢就會醒來。
那長久以來困擾她的面孔從空氣裡鑽出來,貼着她的夢,就在那個瞬間,她如水母般懸浮的靈魂被觸動,它不遠不近,好像與她隔着水泡似的,她靜靜看了會,在它朦胧時猛地伸出手。
“不要打攪我的安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