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風傍身,腳下速度加快,當然她也沒忘記拉上塞薩爾。
“我們去往何處”這個魔法有點像輕身術和弱化的浮空術,作用比較雞肋,但大多數使用這個魔法的魔法師看中的都不是它那點速度,而是它的進階作用。
魔法:我們去往何處?前方
這是一個套裝,在發動前置魔法後,“前方”魔法就處于可使用狀态,這個魔法并不常規,主要作為某些特定情況的破解手段使用。
達提亞娜使用“前方”,在混亂中固定道路和方向,但還是慢了一步,頭頂的海浪率先彙合。
那一瞬間,整個人就像被無形的水流覆蓋淹沒,身體感受到一股阻力,行動變得輕忽緩慢,即使奮力伸展,也像是被粘膜裹纏着,施展不開,他們或許在水裡,但還能呼吸,皮膚表面冒出不起眼的氣泡,空氣不經過口鼻,而是流進皮膚。
在這個巨大的水球裡,沒有想象中的昏暗,内部像是自帶光亮,可以清晰地看到小鎮風景,那些樓房草地,不再是紙片模樣,它們像是被從底部掀起,圍成一個球體,從上到下,組成一個封閉颠倒的世界。
在達提亞娜朦胧的思緒中,她看到一粒塵埃從眼前飄過,她慢慢轉動眼睛,看到站在路上的某個居民捂着臉,皮膚上冒出白色的泡沫,根本看不出原本的體型。
蝴蝶,象征靈魂,死亡,重生……
她伸出去的手再感受不到任何壓力,光線模糊了邊緣,指尖似乎析出了泡沫,綿密的泡泡遮蔽了視線中的一切,水流溫柔地包裹她,所有的感官都遲鈍起來,靈魂和身體卻前所未有地自由,水是她,她是水,離開軀殼後,她将随着泡沫去到一切的盡頭。
眼看達提亞娜半閉着眼飄在水裡,似乎就要這麼睡過去,抗性極高的塞薩爾有些着急,他擡頭,看到之前标記的“前方”在水幕上亂竄,它始終指向道路,就像射手座指向東南方,但現在使用者遺忘了弓箭,所以那些星星也亂了。
塞薩爾不是第一次面對這種難以解釋的情況了,他掐了下達提亞娜的手臂,确定一般的方法叫不醒她,而現在最要緊的,是趕快離開這裡,不然時間久了,她的情況可能會越來越糟糕。
雖然之前她留下的準備用不上,但塞薩爾也有自己的應對方法。
他摸出幾塊彩色的石頭和一張羊皮紙,紙上寫上他和達提亞娜的名字,然後再用炭筆塗黑覆蓋掉,這個過程有些艱難,剛塗上又很快被稀釋,把寫好字的羊皮紙折好放在一塊石頭底下壓住,他拿起其餘的石頭,平複了一下情緒,然後将其抛出。
石頭仿佛落在某不可見的平台上,懸停在不遠處。
塞薩爾拽着達提亞娜遊到石頭邊,接着丢出下一個石頭。
這樣重複的動作進行到第四次的時候,石頭上的微光開始閃爍,這個時候需要點燃兩面火炬,但現在是在水裡,他不能點火,隻能嘗試用别的發光物代替。
他攜帶的便攜式火炬很小巧,像并在一塊的兩個護指,他摸出兩個發着綠光的蟲藻,一邊塞一個,此時有個要點,不能回頭,他靜靜等待,直到握着石頭的手上延申出一道黑影,黑影一直向前,指引他們離開。
塞薩爾松了口氣,扭頭确認達提亞娜的狀态,卻看到一條摟着她脖子的透明手臂,他愣了一下,不敢耽擱,拽緊了她的手沿着黑影前進。
在感覺到穿過一層水膜,身體變得輕松之後,他忍不住擡手擦了擦臉,這裡的空間有點小,他不得不調整達提亞娜的姿勢,将她架起來,“終于……”
話還沒說完,他就看到了令他震撼的一幕。
這同樣是一個球形的世界,枯黑的樹枝從四面八方指向中心,房屋不正常傾倒,那些樹枝幾乎要穿過他的頭發,尖銳和封閉帶來的壓迫感讓這變得像個牢房,手上的黑線沒有消失,一路穿過球體進入森林。
“孕育,新生……”
塞薩爾回過神來,聽到達提亞娜的低語,他搖了搖對方:“你醒了嗎?感覺怎麼樣?”
達提亞娜沉默着,看起來還沒清醒,過了一會兒,她突然掙開塞薩爾的攙扶,轉到一邊去嘔吐,她吐出一些清水,看起來沒有異物。
她吐了半天,好不容易平複下來想用手帕擦擦,但人泡在水裡,身上都濕透了,手帕也不能幸免,她心情不太好,随便擦幾下将濕手帕系在了腰間。
達提亞娜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很好,看來折磨還沒結束。”
“你有什麼想法嗎?韓塞爾?”
“……我叫塞薩爾。”
“這不重要,你也可以叫我格雷特,重要的是,我們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