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預想不符合的現實一下子讓人慌亂起來,隊伍裡有人忍不住出聲詢問,如果是平常時候錯了就錯了,可現在暴雨大浪,汪洋大海,稍微出點差錯就足以緻命。
達提亞娜低咳幾聲:“大約要等到十二點。”
聽她這麼說,大家稍微放心下來,開始一遍遍地對時間。越靠近晚十二點,風浪就越大,最後大家不得不将船翻過來,躲在船肚和海面的空隙裡呼吸,因為海浪的沖擊還要時不時确認位置,以免錯失漩渦。
好在這個折磨并沒有持續太久,很快一陣吸力傳來,安德烈騎士大喊憋氣,随後全員主動湊近漩渦,達提亞娜快速将五色石含在口中,然後眼睛一閉,一陣咕噜噜的水聲過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大漩渦的危害在于身處其中人會失去自控能力,水性再好也很難避免嗆水溺水,它會将你卷入海洋深處,将人甩出時也容易造成碰撞導緻受傷。
達提亞娜是被叫醒的,她的耳朵似乎進水了聽聲音總像蒙着一層,羅莎和塞薩爾蹲在旁邊喊她,問她有沒有受傷,在不清楚情況的時候并不敢貿然伸手扶她。
她趴了一會兒,意識逐漸清醒後感受了一下,渾身像是被重錘了一樣哪哪都痛,她能摸到手下粗糙的石頭,估計被漩渦甩出的時候撞到石頭上了。這種情況她也不能确定有沒有骨折,隻能含糊地說一句:“不清楚,渾身都痛。”
五色石不出意外地不見了,她左右看了看,許多人坐在地上,看起來情況不太好。又緩了一會兒,她才試探性地伸出手:“麻煩扶我一下。”
兩人攙扶着她,達提亞娜慢慢起身後并沒有覺得哪裡不适,看來至少目前行動沒受影響,一些磕碰擦傷可以忽略,這已經是非常好的結果了,沒大傷沒嗆水,比預想中的情況好很多。
安德烈騎士身體強壯,此時已經在到處詢問安撫群衆,達提亞娜看到他手臂上劃拉了好長一道口子,血糊得半個小臂都是,他看了一圈,将隊員們叫去他身邊,也沒有說太多,隻叫大家四處查探一番,看這裡安不安全。
接下來肯定是有人要留下來的,一是那些鎮民的身份不适合跟着他們冒險,二來受傷過重的傷患也不方便行動,所以他們得初步确認環境,找一個可供休息的營地出來。
這裡看起來像個比較原始的石殿,巨大空曠的平台和凹凸不平的石柱,材質類似常見的黑色礁石。
達提亞娜轉到角落,看到一些較為狹窄潮濕的洞口,整個布局像特意開發過的溶洞,她試着往裡探了探,沒發現明顯的腳印,再往裡便逐漸昏暗起來,看不清楚,她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光是哪來的?
她可記得這裡沒人點蠟燭,況且在海裡泡過的蠟燭能不能用還兩說,她立刻退後兩步,回到平台去找光源。能照這麼遠的光,光源一定很大或者很多。
光源确實很大,大得找不到源頭,她的視線裡沒有燭火,平台這一塊就像是自帶太陽一樣,整體的色調都是亮的,她試着用手圈出一塊石壁研究過,圈出來理應是暗處的地方也有光照亮她手心,看來平台這一圈的石壁是會發光的,但看材質,好像跟尋常的發光礦物又有些區别。
說到不尋常,其實這裡沒進水也很神奇,以她淺薄的知識實在想不出什麼樣的結構才能被漩渦卷進這裡還不進水。
達提亞娜上下左右都看過,最後決定去找塞薩爾對答案,這裡最有可能看出隐藏信息的就是他。塞薩爾正在研究石柱,她湊過去想拍拍他的肩膀,結果不出意料地被他扭着身體躲開了。
“哎……”面對塞薩爾警惕中帶着尴尬的神情,這次她隻是捧着臉長歎一聲,一副我傷心,我枯萎了的模樣,并沒有像上次那樣開玩笑,畢竟現在顯然不是應該放松的時候。
“看出什麼了嗎?”
一邊問,她一邊湊上去看石柱,除了看出這東西确實長得醜以外沒别的收獲。塞薩爾摸了摸石柱,在達提亞娜看來就是沾了一手腥臭的海水,他倒也沒問什麼看沒看到之類的廢話,達提亞娜既然來問他,肯定就是沒看到。
不等他思考出要怎麼形容所見所想,看到他手上海水的達提亞娜倒是想起一件事來,率先開口道:“五色石還有嗎?”
當然有,塞薩爾掏了掏皮兜,拿出一塊石頭遞給她,她接過,就這麼攥在手裡,以她卷入漩渦前泡在海水裡卻沒有不适表現的情況來看,這石頭大抵是有用的,眼下還沒脫離海洋,少不得要拿它當護身符。
這時候塞薩爾也想好怎麼開口了,他看着石柱說:“這裡有好多好似黏液又好似長蟲的東西。”
“……”達提亞娜聞言,頓時茫然又震驚,她不能說怕蟲,但肯定是不喜歡蟲的,長得漂亮的,比如蝴蝶蜻蜓這樣的還好說,但他話裡的長蟲明顯不是。
什麼樣的蟲能被叫做長蟲啊,她一下子想到鐵線蟲,火車蟲,沙蟲這類生物,立即脖子脊背都有些麻癢,忍不住擡手蹭了一下。
她還有些不死心,問:“長蟲是指蛇嗎?”雖然蛇也沒好到哪去,但總比蟲子好吧……
塞薩爾搖頭:“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