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班級裡散布了一些……您和我之間,不太好的謠言。”
真理奈将醫藥箱放在桌上時,聽見夏油傑低沉的聲音。
她循着聲音望去,便見夏油傑将臉埋進膝蓋上的臂彎裡。
在他腳邊,還散落着一地瓷器碎片。
為了避免被那些銳利刺破皮膚,五條悟上樓詢問了一下夏油夫妻掃帚在哪裡。
兩人讨好地說他們收拾就好,但被五條悟拒絕了。
他想,現在的真理奈和夏油傑應該都不想看見這兩張臉。
等他回到一樓的客廳,夏油傑已經脫了上衣,等待着被真理奈上藥。
大片大片的淤青在尋常人眼中,格外可怖。
偏偏那對夫妻到現在都沒有為自己兒子處理傷口,怕是一點都不心疼。
五條悟嗤笑一聲,又充分發揮自己的思維發散能力,聯想到如果當事人是自己和真理奈,那她一定不會如此對待自己。
想到這裡,心裡因為真理奈過于關注夏油傑所産生的不爽,就被其他情緒所代替了。
少年順手調高室内的空調溫度,以防夏油傑接下來因為長時間光着上半身而着涼。
耳邊,夏油傑娓娓道來:
“……我當衆澄清的時候,他們依舊咄咄逼人,還笑着推搡我。”
“因為那些笑臉實在是太欠揍了,就沒忍住用拳頭揮了過去。”
言語間,少年攥緊了手掌。
真理奈在他身邊坐下。
“所以,其實是他們挑釁在先?”
“是的。”
果然,夏油傑不是會随便施加暴力的人。
明明有着自己的理由,卻不被認可,反而被自己的父親那樣貶低,他一定很委屈。
“當時沒有老師或者同學阻止這件事嗎?”
“沒有。課餘時間,老師并不在班級裡。至于同學……同學們和我的關系并不好。更何況那群人平時就兇神惡煞的,大家都很害怕他們。”
“……”
真理奈沉默片刻。
對于常人來說,想要在那種情況下挺身而出,确實需要莫大的勇氣。
“我明白了。”
她點頭說道:“這不是傑的錯。”
“不如說,傑能夠站出來反抗對方,是一種很有勇氣的行為。”
就在夏油傑掀起唇時,她話鋒一轉。
“不過——如果以後再遇到這狀況,傑可以及時通知我,交給我來處理。”
她拆開一包棉簽,蘸着碘伏輕輕擦拭他肩胛上的傷口。
“究竟什麼時候,傑才能改掉‘喜歡一個人硬抗’的壞習慣呢?”
雖然些許無奈,但真理奈又不忍心用力擦藥,給他一個教訓。
少年垂下頭,有種想要将面部縮進地面裡的趨勢。
“可是,我不想總是躲在您的身後。”
他啞聲開口。
“我也想保護真理奈姐姐。”
“但我似乎有點笨。不僅将事情搞砸,還給您添了這麼大的麻煩……”
“真是一團糟。”
盡管因為背對着的姿勢而看不見少年的表情,但真理奈能從他的聲線中察覺到低落。
這種情景之下,她卻于斂眉輕笑間,拍了拍對方的小臂。
“傑确實笨笨的呢,竟然會以為這點小事能給我造成麻煩。”
對方側頭,将眸光落到真理奈臉龐。
她紅唇一陣開合:“你才多大年紀?會有沖動、莽撞的時候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更何況,這本就不是你的錯。”
“在我眼裡,想要保護我的傑,既可靠又可愛噢。”
真理奈将使用完的醫藥箱合上,放到旁邊。
“關于山田先生的事,傑完全不需要為我擔心。”
“你甚至可以再依賴我一點噢。”
窗外暮色漸濃。真理奈久違地,在夏油傑臉上窺見到,那種似哭非笑的,溫柔又漂亮的表情。
餘晖化作星屑,藏匿于那雙眼睛。
“真理奈姐姐總是待我這麼好。”
“您特意對我父母态度很差,也是為了讓他們隻能将我作為與您溝通的橋梁,從而對我更加溫柔以待吧?”
“還有很多,很多……”
“我全部,都能看出來呢。”
他蹙起來的眉頭下垂,眼眸卻因為笑意而拉長、上揚。
記憶中的真理奈總是眉眼間浸着絲絲縷縷的笑意,從她嘴裡吐出來的言語也時常輕快柔和。
一想到那樣禮貌的人,卻因為他而面色不耐、語氣不善,夏油傑便感覺到心髒都要飄蕩起來。
明明是被充盈起來的感覺,卻仿佛随時都能因為對方而飛入雲端。
“但我有時候會很不安。”
“因為我沒有什麼珍貴的東西可以去報答您。”
真理奈忽然輕輕笑起來。
随着烏黑頭發一點點穿過梳齒,夏油傑原本淩亂的發型被她順開。
“安心吧,我還沒有無私到不求回報的程度。”
“所以,想要的東西,傑早就給我了。”
在她輕聲細語時,有霧霭籠罩住對方那雙墨紫色的瞳孔。
盛夏蟬鳴中,那些曾響徹在夏油傑耳邊的、讓他感到窒息的流言蜚語,通通被她碾碎成齑粉。
心中的負面情緒一掃而空。
簡直就像是……
神迹。
“那真是太好了。”
“我很高興。”
他說。
***
[由于你的舉動和言語,【夏油傑】對你的好感輕微地增加了。]
[<特殊>他人對你喜愛化為養分,使你的【咒力】極大地增加了。]
安撫好身體和心靈都遭受到雙重打擊的夏油傑後,真理奈示意五條悟把包包遞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