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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盈溪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白花蛇舌草,正有些失望,這時她發現旁邊的草上有一些血迹。
她還以為這荒山野嶺裡面應該不會有人來,猜想是什麼動物留下的,直到她看見泥裡留下的腳印……
谷盈溪跟着那些腳印走了一截路,卻發現腳印在一堆枯葉旁消失了。
那堆枯葉足有一人多高。
她好奇的将其扒開,竟然發現一個極窄的洞口,僅容一人通過。
谷盈溪聽見幾聲很輕的悶哼,尋着聲音找去,竟然山洞裡躺着一個白衣男子。
他仰面朝天地躺在地上,身軀僵直,呼吸微弱而艱難,毫無血色的蒼白面孔上,透出隐約的青灰之色,面部神情萎靡,氣息奄奄。
男子感到谷盈溪靠近,“噌—”的一下強撐着從地上爬起來,迅速将她的手按在身後,用匕首去劃她的脖子。
她有些意外,身子往旁邊一偏,躲過一劫,男子第二次舉起匕首朝她刺去。
谷盈溪吓得将兩手攤開,舉過肩,大喊道:“這位公子,你冷靜點,我無意害你,能否先把匕首放下……”
男子迅速收手,可是已然來不及,谷盈溪的脖頸上已經多了一條血痕,若是傷口再深入半分,隻怕已經将她的喉嚨割斷。男子放下了匕首,可卻仍不放心的将她身上掃視一遍,發現确實沒有任何兇器,這才長舒一口氣。
谷盈溪回想起來,倒抽一口涼氣,方才他對自己是真的動了殺意……
可這一番折騰似是耗光了男子所有的力氣,此刻他連站着的力氣都沒有,又躺了下去。
男子的身體不由自主的發抖,看上去像躺在河床上快要幹死的魚。
谷盈溪見狀,急忙跑過去,蹲在他旁邊,搖了搖他的胳膊:“你沒事吧?”
男子已經傷成這樣,但一隻手依舊抱着他的劍,劍柄上也有一隻麒麟,就跟谷盈溪先前見過的那把一模一樣。
他就是先前還簪子給谷盈溪的那個男子,兩人曾有過一面之緣,隻不知他為何會出現在這裡,又為何會受了如此重的傷……
與她的反應不同,男子對她根本不屑一顧,冷漠又生硬的字眼像石塊一樣砸向谷盈溪:“滾開!”
他不需要她的憐憫,準确來說,他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
谷盈溪感覺這個男子像是受了重傷,上前将他扶起來,替他把脈。
男子無力反抗,但仍沉着臉,壓着嗓子道:“我勸你别管閑事。”
“我若不管你,你隻怕撐不過一個時辰,若非如此,我也不想管你。”
谷盈溪沒有理會他嫌棄的神情,若無其事得替他把脈,發現他和之前自己救過的那個小男孩一樣,是中了蛇毒。
她問道:“你可有被蛇咬過?”
男子十分肯定的道:“沒有。”
谷盈溪見他的背部有血迹,于是劃開他的衣服檢查,發現有幾個極細的針眼,立刻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
由于傷口過小,幾乎沒有疼痛感,故而他絲毫沒有察覺。
給他下毒的人想來是有些名堂……
谷盈溪的父親好歹也是個行醫多年的大夫,所以将蛇毒塗在銀針上給人下毒這種招數,她自然是見過的。
……
“你就不怕我殺你滅口嗎?”
盡管确定谷盈溪并無害他之意,可他還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谷盈溪起身要出去采藥,聽見他的話,頓了頓,道:“就算你好了之後殺了我,我也要救你……”
她心想,這個男子的情況要比先前那個小孩危急很多,因為沒有人替他做任何的緊急處理,毒素已經開始向全身擴散。
隻要稍微耽擱,延誤了最佳的救治時間,就真的無力回天。
别人進了林子之後看到的是一座山、一片樹林、一條溪,可谷盈溪看見的卻是一株草或是掉在枯葉堆裡的果實跟種子,這是幫父親采藥以後養成的習慣,不放過附近任何細微的景物,因為即使是不起眼的果實,也能幫助她判斷在附近大緻能找到什麼植物。很多植物的顔色比較接近,找起來十分困難,同一個地方經常需要找很多遍,因此她每次進山采藥沒個兩三天的功夫根本出不來。
谷盈溪在找草藥的時候,一直牽挂着男子的傷勢,不敢走得太遠,她幾乎把周圍的草叢扒拉了個遍,都沒有發現白花蛇舌草的蹤影。
她平時做事都很耐心,可是現在她真的急了,她恨自己的無能為力,這個男子的命能不能保住,如今但憑天意……
就在谷盈溪瀕臨絕望的時候,她突然發現腳邊有一束不起眼的白色小碎花,心頭湧上一陣狂喜,趕緊采了一些放在竹簍裡,一路跑回山洞。
……
谷盈溪在替男子上藥的時候,發現他的體格竟意外的健碩,肌肉緊實,完全不像是文弱書生,全身上下還有密密麻麻幾十處劍痕和刀疤,觸目驚心。
她看着這些傷疤,眼前似乎能浮現出一個勇猛善戰的将軍在刀光劍影中血戰的身姿……
腦海中浮現出幼時學過的那句:“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男子全身的神經都已經麻痹,身體都好像不屬于自己了,不知不覺昏厥過去。
他醒來的時候,見眼前是一個貌若天仙的姑娘,正在細心的替他包紮傷口。
她的雙眸猶如春光下的碧波潭水,映照着暖陽的光輝,幾縷碎發垂在眉梢,溫柔至極,唇如點櫻,似是一觸即破,漿便流了出來。
客觀來說,他活了二十多年,從未見過如此美貌的女子……
“你感覺好些了嗎?”
男子似乎絲毫沒被她打動:“你懂醫術?”
谷盈溪沒回答,算是默認。
男子見她不語,補充道:“别這樣看着我,我沒殺了你滅口,這就是最好的報答了。”
谷盈溪面露不滿,道:“你以為我救你,是圖你的報答嗎?”
說完,她轉身垮着竹簍就要離開。
目前男子已無性命之憂,已經沒她什麼事了。
男子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沒猜錯的話,你現在在被通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