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谷盈溪剛做完手術,還沒有醒過來,岑森便獨自去市集給谷盈溪買了一些吃食回來,至于大夫說的補藥,他暫時還沒有錢買。
到了房門口,岑森差一點直接推門而入,又覺得不太禮貌,這才輕聲敲了幾下門。
屋内的谷盈溪是被敲門聲給吵醒的,她揉了揉眼睛,坐起來,下意識問了一句:“誰啊?”
聽到回應之後,岑森這才進屋,将他帶回來的還冒着熱氣的吃食放在屋内的陶案上。
……
谷盈溪被綁在柱子上已有數日,期間一天隻能吃一頓飯,再加上李君珂一行人又變着法子的折磨她,當岑森找到她的時候,她整個人都已經虛脫了,幾乎沒有多少意識,唯一有印象的是有人将她抱在馬上,颠簸了一路。
所以她第一眼看到岑森的時候,感覺十分陌生,不免有些緊張:“你是?”
岑森搓了搓手,有些不自在的坐在了陶案旁的椅子上:“姑娘,你當真沒印象了嗎?我們見過的……”
谷盈溪這才猛然想起,她确實見過眼前這個人,就是之前來訓練營傳遞軍令的小兵,也是梅山庭口中的“親信”。
“怎麼會是你……對了,那晚梅将軍不是跟你一起回京城,然後率兵出征了嗎?戰況如何啊?”
岑森如實說道:“大獲全勝。”
谷盈溪:“那真是值得慶賀……但願,以後再也不要有戰事發生了。”
岑森歎了口氣,暗思道可惜世上像你這麼想的人可不多,問道:“姑娘,你的傷勢如何了?”
谷盈溪分明感覺五髒六腑疼得厲害,但她不想讓岑森過于擔心 ,于是便撒謊道:“并無大礙,隻不過被鋼針紮了幾個小眼,過幾日就好了。”
岑森從身上将大夫開的藥方翻了出來,遞到她手裡:“那你先好好休息幾日,對了,大夫說你有些血虛,需要買些補藥來吃。”
谷盈溪接過那張藥方,隻見上面寫着“四物湯”,這位藥膳以前她也見父親給别的病人開過。
四物分别指當歸、川芎、熟地、白芍,以這四味藥材為主要原料熬制而成的湯,是補血、養血的經典藥膳。
岑森突然想起什麼,又補充道:“姑娘,還有個事我得向你道歉,你身上的飾品…被我當掉了,好請大夫替你做手術。”
其實岑森跟在梅山庭身邊多年,多少還是得過一些賞賜,不至于付不起診療費,隻是此番走得急,一時沒有帶那麼多錢在身上。
谷盈溪聽完心頭一緊,還好沒有把父親送她的檀木簪随身帶着,不然這次也“難逃一劫”。
她緘默須臾,才道:“沒關系,錢财乃身外之物,何況你也是為了救我嘛。隻是這件事你不要告訴梅将軍好嗎?那些首飾都是他送給我的。”
岑森:“好,我不會告訴他的。”
他隻覺得好笑,自己的主子居然會給一個姑娘家送這些玩意兒,難不成是為了收買她,便送這些東西好讨她歡心?
看來他以前對自己的主子還是不夠了解。
……
次日,岑森便帶着谷盈溪回将軍府。他家離将軍府并不遠,為了不在集市上過于招搖,他先騎馬将谷盈溪帶到了自己家,将馬拴在馬廄後再和谷盈溪步行前往将軍府。
途中谷盈溪還是十分謹慎的戴着金色重名鳥面具,一刻也不曾摘下來。她戴面具的本意是想要盡可能的低調,不要引人注意,畢竟自己現在可是通緝犯。結果卻适得其反,回頭看她的人反而更多。
雖然戴着面具,但還是能看到少女的臉上遍布未愈合的創口,雙眸似沉在水潭下的黑寶石,閃着凄楚的光,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神秘氣息。
走到一家賣胭脂水粉的小攤前,谷盈溪慢下了腳步,目光在攤位上的妝粉上停留。攤主豈會看不出這個舉動的意思,立刻拿出幾種不同的妝粉給她試用。
岑森似是意識到身後的人沒有跟上來,亦停下腳步,回頭尋她。
兩人四目相對,谷盈溪正欲啟唇,隻見岑森沖她點了點頭,便安靜的在一旁等她,也不曾催促。
比起妝粉,更值得一提的是盛妝粉的瓷盒,雖比不上宮廷中的至寶,但也展現了工匠精湛的技藝。
谷盈溪撚起瓷盒的蓋子,将其挨個打開,細看一番,最終拿起一隻綠釉菊瓣盒,裡面的妝粉顔色和她本來的膚色最為接近,粉的質地細膩,用手指幾乎撚不起來,它會順着指尖滑落。
她摘下面具,開始對着攤位前的銅鏡試用妝粉,看是否能遮住自己臉上的針眼,結果發現如果隻塗薄薄的一層基本沒什麼效果,要塗的很厚才能完全遮住。
在谷盈溪試妝粉的時候,岑森注意到攤位對面的茶鋪裡,有兩個茶客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着谷盈溪。他起初莫名感到有些不安,轉念一想又覺得是不是自己太多疑了,也就沒有跟谷盈溪提起這件事。
選完妝粉,谷盈溪又挑了一盒胭脂,塗在自己蒼白如霜的唇上,讓其看上去更接近正常人的唇色。
臨走時,攤位前又來了幾個少女選化妝品,谷盈溪聽見她們在讨論前線的戰事。
“這次真是有驚無險,聽說劉啟率十五萬大軍把整個郁林城圍的水洩不通,梅山庭将軍和幾千守軍困在城裡足足一個多月,全靠梅山庭将軍用計将劉啟的十五萬大軍騙進城,放火把他們燒得片甲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