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官兵并沒罷休,讓手下将在場所有的觀衆都檢查了一遍,尤其是女性,更是要反複确認好幾遍。
有的觀衆戴着面紗或頭巾之類的東西,官兵也會強制她們取下來,方便檢查。
檢查完觀衆,為首的官兵又讓戲班的行頭将這個戲班裡所有的成員叫出來接受檢查。
行頭哪敢不從,以最快的速度把所有的戲子都叫出來。官兵們挨個檢查了好幾遍以後,确認沒有他們要找的人,隻能放棄。
臨走前,為首的官兵隻留下一句:“現在這個碼頭已經被封了,暫時不能出城。記着,如果後面見着畫上這個人,一定要報官。提供情報或者把犯人送過來的,都重重有賞,知情不報者則與犯人同罪。”
戲子們和在場的觀衆都感到很詫異,以前朝廷也用各種方式抓過通緝犯,但都從來沒有到要封城的地步。
有人覺得氣憤,覺得不應該為了要抓一個犯人讓全城的人受牽連,有人則是對畫上的小姑娘感到同情,也不知道犯了什麼罪,隻怕她的日子不會好過……
……
經過這一出,觀衆都沒有繼續看戲的心思,戲子也沒有繼續演戲的心思,隻能散場。
行頭回到後台,發現了那個青衫女子,被吓了一跳:“你是誰?你怎麼會在這裡……”
青衫女子向前一步,行頭後退三步。
她不得已摘下臉上的面具,捧在懷中,溫柔又平靜的解釋道:“我……我不是壞人,我隻是實在沒地方躲了,求你們不要把我交出去好嗎?”
其他戲子見到面具之下那張臉,立刻認出她就是畫上的通緝犯,感到更加害怕,異口同聲道:“你就是他們要找的通緝犯?你還是趕緊去自首吧,不要連累我們!”
谷盈溪聽到這話,感到更加愧疚和不安,因為這些戲子沒有錯,錯的是她。
父親是被冤死之後,她一心傳承父親的醫術,想着用醫術拯救世人,可是她卻連自己都救不了,反而還要處處連累别人。
她在将軍府時,已經連累過梅山庭,現在逃到船坊,還要連累這些戲子。
是不是自己的存在,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呢……
……
“禍水,你自己被通緝不要緊,幹什麼往我們這躲?”
“你不要說我們跟你有啥關系,我們根本就不認識你……”
“姑奶奶,我還沒有活夠,我家上有老下有小,都指着我養家糊口呢,我要有個三長兩短他們怎麼辦,求求你放過我們吧……”
不難想到,這些戲子對谷盈溪不會有什麼好臉色,辱罵聲劈頭蓋臉而來,有人叫嚷着讓她滾出去,有人說要去報官,更有甚者直接動手推搡她。
這些戲子承受着官府施加的壓力,卻不敢反抗官兵,現在自然是會把所有的怨氣撒在這個“柔弱”的小姑娘身上。
谷盈溪的眸中滲出一滴亮晶晶的東西,但很快被眼皮刮掉:“對不起,我會跟官府的人說,你們跟我沒有任何關系。”
她早就知道江遙不會就此罷休,所以在離開将軍府之後四處找人問路,逃到船坊來,想着可以坐船離開霜華城,到一個沒人認識她的地方去,永遠不回紅日。
可是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
就在其他戲子為此發生争執時,行頭突然開口:“小姑娘,要不你就留下吧?前幾天我們戲班有個戲子因病去世了,貌似你的年齡跟她差不多,你就暫時留下,頂替她的角色可以嗎?”
谷盈溪沒想到行頭會這麼說:“可是我從來沒有演過戲啊。”
行頭繼續勸道:“沒有誰生來就會演戲,我們可以教你啊,我覺得你比她更适合那個角色,會比她演得更好。”
谷盈溪:“現在看來也隻能這樣了,那好吧。即使他們因為要找我而封城,也不會持續太長時間,等官府稍有松懈,我就離開這裡,一定不會給你們添麻煩。其實我到碼頭來,本就是想坐船離開的。”
行頭很爽快的答應下來:“好,姑娘,跟我走吧,我先帶你去她的房間。”
……
安頓好谷盈溪後,行頭發現其他戲子們全都圍在門口等他,便把他們叫到另一個房間裡說話。
戲子們對行頭的做法充滿質疑。
“行頭,你當真要留下她嗎?萬一被那些官兵發現,可不是鬧着玩的!”
“就是啊,行頭,你還說要讓她登台演戲,就不怕被發現嗎?”
行頭三言兩語便解答了大夥的疑問:“不會的,演戲不都要戴面具穿戲服嗎?誰能認得出來?再說了前段時間死了一個戲子,現在她來了,就說她是之前死的的戲子,人數正好對得上,不會引人懷疑。其次,如果我們現在報官或者趕她走,隻怕招她記恨,跟别人說我們是她的同夥,到時候我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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