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山庭的身體由内而外在發燙,但敷在他身上的毛巾是冰涼的,有一種冰火兩重天的感覺。不知換過多少次毛巾,他的體溫才漸漸降下來,徹底退燒。
他醒來的時,見谷盈溪趴在床邊的小幾上睡着了。
原來自己燒得迷迷糊糊時,一直在旁邊照顧他的人是她……
梅山庭試圖下床,卻不慎将倚在床邊的劍碰倒在地。
谷盈溪顯然睡得極淺,被這“當”的一聲驚醒,她已經兩天未合眼,臉上帶着些許倦容。
她見到梅山庭醒來,不由舒展眉頭:“你好些了嗎?”
梅山庭聞言,伸手捏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又順序捏了一下手臂和腿,意外地發現自己全身上下已然消腫:“是你……是你替我解的毒嗎?”
谷盈溪很自然地走過去替他整理了一下床鋪,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是的,将軍。岑森把還魂草帶回來了,你趕緊吩咐軍醫按我給的配比将解藥煎好,分給中毒的士兵吧。”
言畢,她掏出随身所帶的藥方遞給梅山庭。
梅山庭接過藥方看了一眼,道:“可以,不過……”
谷盈溪不解:“不過什麼?”
梅山庭:“不過你不許去幫忙,趕緊回去休息吧。”
他心知谷盈溪已經好幾日未曾合眼。
谷盈溪尋思先回去好好睡上一覺再去幫忙也不遲:“那好吧,我先回去休息。”
少女掀開簾子,邁着輕盈的步伐走出營帳,四溢的藥香也随她的離開而散去。
梅山庭正好也拿着藥方準備去找岑森,卻發現小幾上躺着一隻明晃晃的金镯子。這隻金镯子非細圓狀,而是扁平狀,上面刻着一些敦煌系列的花紋。
他先前因中毒而意識不清醒時,就隐約見過一隻金镯子,和谷盈溪手上戴的一樣。
梅山庭吩咐門口的侍衛将谷盈溪叫回來,她一進營帳,。
谷盈溪回來後,疑惑地問:“将軍,還有什麼吩咐嗎?”
梅山庭坐在案前看地圖,分析戰況,并未擡頭看她:“小幾上那隻金镯子是你的吧?”
谷盈溪轉頭看向小幾,上面果然有一隻金镯子:“是我的,多謝将軍。”
她俯身将其拾起,卻沒有再戴上,而是用絲帕将其擦幹淨,再小心翼翼地包起來收好。
其實谷盈溪把镯子摘下來,是因為後面做事時戴着不方便。
可梅山庭誤以為這是谷盈溪十分愛惜這隻金镯子的表現,好奇道:“這是你的寶貝吧?”
谷盈溪不願騙梅山庭,于是實說道:“也不是什麼寶貝啦,跟将軍的那個香囊自然是沒法比。這個镯子是岑森送給我的,别人的一片心意,自然應當愛惜。”
梅山庭不言,示意她離開,目送她出了營帳。
雖然她這麼說,可不知為何,那隻金镯子一直在梅山庭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
随後,他便拿着谷盈溪給的藥方去找岑森,此時岑森正在營帳外的馬車上清點藥材。
梅山庭在車下喚道:“岑森。”
岑森立刻下車,對梅山庭行了個禮,問候道:“将軍,您的毒已經解了嗎?”
梅山庭現在的樣子,一點也不像劇毒剛解之人:“已無大礙,盈溪配的解藥是真的有效。”
岑森笑道:“那可得好好謝謝她才是。”
梅山庭拍了一下岑森的胳膊,道:“也要謝謝你,是你把解藥帶回來的。”
岑森恭敬道:“将軍,這是屬下應該做的。”
梅山庭:“藥材都清點好了嗎?”
岑森:“屬下已經清點好了。”
梅山庭掏出谷盈溪寫的藥方,遞給岑森,道:“吩咐下去,讓軍醫按照這個方子配置解藥。”
岑森雙手接過藥方,恭敬地退下。
梅山庭是個謹慎之人,雖然這些藥材岑森已經檢查過一遍,但是他仍舊不放心,又親自檢查了一遍。
藥材沒有問題,可是他還在車上撿到了一張當票,這張當票是典當他送給谷盈溪的首飾的。
岑森送的首飾,谷盈溪如視珍寶,而他送的首飾,谷盈溪卻随意典當……
梅山庭将他撿到的那張當票放回原處,當作什麼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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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的戰情很不樂觀,因為東離的士兵中了碧落黃泉的毒。可北方的戰情就更加危急,劉啟一心要雪郁林城之恥,勢如破竹,東離十幾座城池相繼淪陷。
東離腹背受敵之際,西夏卻派來了使臣。
宋席玉召文武百官來九間殿共商退敵之策。介時,侍衛來報,西夏使臣秦觀月在殿外等候觐見。
官員們勸道:“陛下,您好好跟來使談談吧,倘若能讓他說服西夏皇帝退兵,那最好不過。”
“哪有那麼容易退兵,你得讓人家嘗到了甜頭,人家才肯退兵。”宋席玉也想利用這個使臣,但他不能直接将自己的目的說出口,而是得先聽聽這個使臣的說辭。
和秦觀月一起上殿的,還有幾個侍從,每個侍從懷中都抱着一盒禮品,這些禮品都是西夏盛産之物,有琉璃或瑪瑙做的飾品,還有一些東離沒有的瓜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