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紫元一路飛奔,趕在最後一刻上了開往機場的大巴車,全然不知道自己成為兩個男人話題的主角。
她坐在大巴車上,無聊地望着車窗外黑沉沉的夜色,突然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那個男人,渾身上下幹淨整潔。雖然在黑暗中,但一身衣物質地款式都是上乘,那種由内而外的慵懶氣勢渾然天成,自在閑适。
她剛剛急着趕路,沒往深了想。現在回想起來,他與之前那幾個流浪漢完全不同。她怕是誤會了那個男人,他可能不是流浪漢。
但是哪個正常人會在淩晨站在奧斯陸的街頭吹風?而且,她遞給他錢的時候,他為什麼不解釋,不拒絕?
“叮~~”微信又有新信息。
還是紀珂。
【紫元,你上車沒有?】
她的嘴角浮起一抹很淺的笑意,回複:【上車了,一小時後到機場。】
【太好了!我已經幫你值機了,你直接去VIP安檢通道。我已經安排了畫廊的加奈去接你。】
溫紫元收起手機,大巴車上人很少。後排隻有她一個人,其他人都在打瞌睡,隻有她完全睡不着。
她已經出來八年了。曾經她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再回滬市,想不到她将要再一次踏足那個她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而這一次,她不再是當初那個一味讨好所有人的溫紫元。
*
三天前,她剛剛正式結束上一份工作。原本計劃好第二天去南歐一個陽光燦爛的小島享受幾天美妙的沙灘和溫暖的陽光。可惜沒出發,半夜就被紀珂火急火燎的電話聲吵醒。
紀珂:【SOS !溫紫元,救命!】
溫紫元:【怎麼了???】
紀珂:【紀衡剛剛差點把我吃了!!!】
溫紫元:【你好好說話。他是你大哥,疼你疼的要命,幾千萬眼都不眨一下,就扔下去了。他會吃了你?】
紀珂:【呵呵,我原本也以為是這樣。但是!!!我被騙了!!!隻有你能救我了!】
溫紫元:【到底怎麼回事?】
紀珂是她的好友,這幾年她在奧斯陸,紀珂是唯一一個每天都跟她聯系,跟她聊天的朋友。也是她十五歲接到第一份工作時的保護對象。
紀衡是紀珂的大哥。
“可憐”的紀珂懶得打字,直接在視頻通話裡聲情并茂地向她哭訴。
大概就是紀大小姐正在同兩位驢友在十萬大山進行叢林探險,突然接到了紀衡的電話。紀衡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在電話裡給她訓了一通。
起因是紀衡款待一位好友,想起妹妹的新搞的創業項目,興沖沖地帶着好友前去紀石畫廊參觀。
沒想到,妹妹沒見着,店裡冷冷清清。唯一的店員炳叔一問三不知。再一查,才發現畫廊開業半年一單生意都沒成交,自己的寶貝妹妹除了開業去過兩次,再也沒出現過。
紀衡氣的七竅生煙。一通電話打給正在廣西十萬大山裡的紀珂,給她下了個最後通牒。給她三個月時間,如果再沒有業績,不僅要收回紀石,還要把紀珂每個月二十萬的零用錢斷掉。
更誇張的是,紀衡在電話裡提醒她,如果她再這麼不靠譜,等回去就給她安排相親,年底将她嫁出去。
“溫紫元,我哥他怎麼這樣?他根本就不懂藝術。藝術是個性的表達,自由的靈魂就是紀石的精神,我哥他什麼都不懂還罵我。他從來沒有罵過我。”
紀珂氣的哇哇大哭,上氣不接下氣。
“還有,他怎麼可以斷我的零用錢,這根本就是兩碼事對不對?最過分的是,他還要讓我去相親。我這輩子絕對不結婚的!!!”
溫紫元聽得昏昏欲睡。
她太了解紀珂了。自從十五歲的時候搬進紀家,說是保護,但兩個人每天同吃同住,一起度過少女的青春期,情誼深厚,比親姐妹還親。
她早就習慣了紀珂的一驚一乍。紀家是滬市知名的豪門,家風甚嚴。紀珂是四代唯一的女孩,在家裡尊榮得跟公主一樣。也許從小太過呵護,紀珂一直向往最純粹的自由。
隻是大小姐要求高,對自由的理解和标準與旁人不同。除此以外沒有什麼壞心眼。
“紫元,隻有你能救我,我不能去相親。”紀珂可憐兮兮地在電話裡跟她哭訴。
“你想要我怎麼做?”其實溫紫元當時隻是随口一問。紀珂電話裡說的很嚴重,但是她覺得紀衡十有八九隻是吓唬紀珂而已,并不能當真。
紀珂可不這麼想。她的辦法說起來很簡單反正溫紫元的工作已經結束了,閑着也是閑着,正好回國,幫她打理畫廊。
溫紫元在溫暖的被窩裡翻了個身,想也不想,閉着眼一口拒絕。
“不行,我不懂藝術。”她隻想躺平,去享受南歐洲溫暖熱情的陽光。
“元元,求求你了。這次你要是不幫我,我就隻能去相親,紀石也會被大哥收回去。你忘了嗎?當年我們說好的,要一起開店,坐在店裡喝咖啡。對了,紀石畫廊旁邊我還開了一間咖啡屋,名字叫M 棠。”
“是按照我們喜歡的風格弄的。你回來看看就知道了,特别有氛圍感,我保證你會喜歡的。說真的,你一走就是三年,我好想你,你回來吧。奧斯陸那麼冷,多沒意思。”
“還有我大哥,他雖然沒說過,但是我總覺得他對你沒那麼簡單。難道你真的忍心看着你最好的朋友被拉去相親嗎?坐在那裡被人評頭論足,讨價還價。啊啊啊!我真的不想聯姻,不想當傀儡,什麼事都要聽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