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還沒心思注意别的，費心控制着不讓自己的手顫抖。

奇了怪了，分明是自己的身體，怎麼他倒有點不敢看了？

做了幾秒鐘的心理建設，沈還閉上眼一咬牙，把褲子褪了下去，心裡默念：這是我的身體這是我的身體這是我的身體。

浴室溫度漸漸上升，水霧蒸騰而起，将兩人包裹在氤氲的暖光燈下，白皙的皮膚碰上熱水，沒一會兒就開始泛起一層薄粉。

陸餘舟頭微微一低，視線還沒落下去，就聽沈還立馬命令道：“擡頭。”

他勾了勾唇角，應聲擡頭，讓沈還沾了沐浴露泡泡的手在他頸間來回滑動。

陸餘舟笑意未褪，“小寶，你不要用我的臉做出這種表情啊，怪别扭的。”

沈還被他說得更囧了，手上的力道都重了些，頗有些洩憤的架勢。

陸餘舟“嘶”了一聲，道：“好歹是你自己的身體，下手别這麼狠。”

見沈還又不理人了，陸餘舟無聲地笑笑，嘴上說個沒完，“經常聽說一些關于戀愛中的人會介意男朋友跟他妹妹太過親密的事，我們倆現在這樣，你男朋友知道嗎？他會不會介意？”

搓到腰側的手停了下來，沈還擡眼看了他一眼，這一眼飽含的情緒有點複雜，影帝鑽研微表情這麼多年愣是分析無能。

沈還這會兒有點不清醒，并沒有抓住重點，一門心思都放在“我們倆現在這樣”上，念念有詞道：“這都是意外，不得已而為之，情況特殊……”

陸餘舟聲音陡然冷下去，“也就是說他不介意。”

“啊？”沈還這才反應過來，“你說江季惟嗎？”

陸餘舟眼神一暗，忽然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轉過了身，沈還順勢站到他身後，道：“他有男朋友的，我們不是你想的那樣。”

陸餘舟眼裡剛浮上的陰霾，頃刻間散了，活脫脫一川劇變臉好手。

洗澡自然是全身上下每一寸皮膚都得照顧到，沈還腦袋一冒煙兒，反倒不覺得尴尬了，就當是在搓一塊豬肉，自然而然地搓弄。

現在這個姿勢尤其順手，就跟他平時自己洗澡沒什麼兩樣，摸了摸腰腹順勢就滑了下去。

下一秒，他動作頓住，整個人都僵了一下。

陸餘舟的身體比他自己的要高很多，幾乎垂眼低眉就能看見所有情況。

此時此刻，他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那副身體，在他現在這雙手帶着薄繭的手掌觸碰下，就那麼擡起了頭。

他陡然睜大眼睛，浴室的水霧讓他有點缺氧，下意識想撒手逃跑。

那是他自己暗藏的心思，見不得光，也不打算讓他見光，但他的身體怎麼就這麼不争氣，隻是被陸餘舟這雙手碰了碰，怎麼就藏不住了？

他心虛得厲害，生怕陸餘舟發現了什麼，盡量維持住表情，就當自己沒看見。

陸餘舟雖然被勒令仰着腦袋，但畢竟身體現在歸他，他還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他偏過頭問：“你這……要不要解決一下？”

“……不用管它！”沈還飛快道了一句，加快了動作，想要結束這場由輕微腦震蕩的腦瓜抽搐後做的逆天決定。

他恨不得自己閉上眼睛不去看他自己身體那副樣子，扮演了一個睜眼瞎，三兩下洗完澡，扭頭就往浴室外跑。

手剛搭在門把手上，就聽水霧中傳來一聲濕潤的聲音，“你不管我管。”

“……”

沈還深吸一口氣，差點厥過去。

十秒後，他倒了回去。

……

……

……

沒多久，才洗幹淨的手又髒了。

沈還很想用手捂臉，一想到自己的手剛才都幹了什麼，又放了下去，轉過身恨不得把自己貼在牆上，很不自在道：“你快出去吧。”

陸餘舟比他從容多了，慢條斯理地系上睡袍的腰帶，杵在原地沒動。

“我的身體受傷更嚴重一點，你洗澡不方便，換我來幫你。”

看出沈還要拒絕，他堵住對方的話，道：“出院時才換的藥，弄濕了又要折騰，再說了，我自己的身體，我不能碰麼？”

“……”沈還腦袋直接宕機，根本想不出拒絕的理由，稀裡糊塗地由着他脫掉自己早就濕的差不多的上衣。

大腦被四面八方沖上來的血液擠占時，他在想，這似乎哪裡出了問題，好像不應該這樣？

回國後沒少折騰，身體已經打了困頓的信号，精神卻仍在亢奮，輾轉反側兩小時才漸漸睡沉。

第二天醒來時，房子裡隻有他一個人。

困意未散，他跟夜遊神似的踱到廚房找喝的東西，看見桌上放了杯牛奶，一摸餘溫尚在，杯底壓了張字條。

——地主家沒餘糧，出門買菜，等我回來别亂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