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可能，……”蜂後數千隻複眼同時收縮，每隻眼睛裡都倒映着淩素雪染血的臉龐，“你明明已經瞎了，本後的幻音障……”

“給我注意你的用詞！”施萬棠指尖雷光暴漲，九霄之上傳來沉悶的雷鳴，“她隻是暫時看不見——”

話音未落，淩素雪突然擡手，青琊月刃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蜂後左側三片膜翅應聲而斷，金色血液如暴雨般傾瀉而下。

“——但這不代表她找不到你。”

施萬棠雙手結印，被抽幹的光炁在雷珠内瘋狂壓縮。方圓百裡的靈炁形成肉眼可見的漩渦，連蜂後甲殼上的絨毛都被勁風扯得筆直。

“林小筆！”施萬棠将雷珠轉化為光珠，高高抛起，“給我把它的妖丹照出來！”

珠子在半空劇烈震顫：“老師我裂開了！真的要裂開了！”

卻還是爆發出刺目金光，将蜂後腹部照得通透——一顆拳頭大小的妖丹正在腹節處瘋狂跳動。

淩素雪嘴角微揚，染血的手指輕輕一勾。

插在蜂後腹部的青琊月刃突然分裂成十六把，如孔雀開屏般在它體内綻開，蜂後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嘯。

漫天金霧中，淩素雪突然摧動飛劍向前，素手精準探入蜂後殘軀。當她抽回手時，掌心已多了一顆跳動着的金色妖丹。

“張嘴。”她聲音依舊清冷，手上動作卻不容拒絕。

施萬棠還未反應過來，就被淩素雪捏住下巴。那顆尚帶體溫的妖丹直接被塞入她口中，濃郁的金系靈力瞬間在唇齒間炸開。

“唔……！”施萬棠瞳孔驟縮，喉嚨滾動間，妖丹已滑入腹中。澎湃的靈力如火山噴發般在經脈中奔湧，她裸露的皮膚上頓時浮現出細密的金色紋路。

珠子在她掌心虛弱地閃爍：“師娘好粗暴……但是我喜歡……”

淩素雪充耳不聞，隻是用染血的衣袖擦了擦施萬棠嘴角溢出的金芒。她灰翳覆蓋的眸子微微轉動：“方才是我錯了。”

施萬棠：“什麼？”

淩素雪：“你叫五長姥回來吧，她殺的那隻玄天蛇蟒和這隻蜂後一樣，都是假的。我們如今還在玄天蛇蟒體内。眼前的蜂後和玄天蛇蟒不過是玄天蛇蟒對此方小世界的投影。我猜測我們幾日前在‘蝕骨鱗蚺’巢穴醒來時，已經在玄天蛇蟒腹内了。”

“先前經曆種種，皆是玄天蛇蟒為拖延我們在此方世界停留的時間，吸引更多修士進來送命。”

施萬棠：“？”

“你是如何發現的？”

“哦，對！你的血可以破除虛妄！”

可是——

“林小筆，趕快治愈你師娘！”施萬棠将珠子調回綠光。

“我也想啊，老師……”伴随着虛弱的女聲，珠子内部突然裂開一道細縫，“可是學生做不到……”

“燃盡了，一滴都沒有……不對，是要被撐爆了……”

歎息間，原本湧入珠内的光炁又驟然被釋放出去。

虛弱的女聲繼續道：“我得睡上三天……老師……三天後見……别丢下我……”

珠子在施萬棠掌心最後微弱地閃爍了兩下，像一盞燃盡的油燈，最終“啪”的一聲徹底熄滅。

原本晶瑩剔透的寶珠此刻布滿蛛網般的裂紋，黯淡無光，不仔細看，仿佛一顆即将碎掉的水晶球。

施萬棠心頭一緊，下意識收攏五指。

“林小筆？”她低聲，聲音裡是自己都沒察覺的緊繃。

淩素雪忽然悶哼一聲，身子一晃，整個人向前栽去。施萬棠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這才發現她後背早已被鮮血浸透——方才那一掏，竟是以自身為餌，硬生生受了蜂後臨死反撲的一擊。

“素雪！”施萬棠聲音發緊，掌心貼在她後心，靈力源源不斷渡入，“撐住。”

淩素雪灰翳覆蓋的眼睫輕顫，染血的指尖無力地勾住她的衣襟：“珠子……”

“我知道。”施萬棠咬牙，“三天……我們等得起。”

可就在這時，整片天地突然劇烈震動起來。遠處山巒崩塌，天空如鏡面般龜裂，露出後方猩紅的血肉——那才是真的玄天蛇蟒的内壁。

“糟了……”淩素雪氣息微弱，“它發現……小世界投影被破……要……強行消化我們了……施萬棠……你去找出口……我不能死在這裡……”

施萬棠将師妹塞入附近一個娣子懷中，從淩素雪懷中摸出那顆給她，她沒吃的聚靈丹，猛地塞入口中。

丹藥入口即化，澎湃的靈力瞬間在經脈中炸開。

“抱緊我。”她将淩素雪打橫抱起，雷光和金光在腳下交織成蓮，“今日要麼一起出去”

周身雷蛇狂舞，她仰頭看向龜裂的天穹：

“要麼，我就讓這條長蟲知道，什麼叫作偷雞不成蝕把米，看最後誰吸幹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