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我來吧,你這自己的傷還沒好透呢。”
陳嘉衡看了眼周措,想讓他也幫忙說幾句話。
誰知周措這一次竟然真的由着他去了,隻囑咐他“不行的時候就和我說一聲。”
江滿小心翼翼地伏上他的背,感覺到身後的人繃着,林之渙終于笑了出來,“你這樣很累吧?”
“你的腿還行嗎?”
“可以。”
江滿現在瘦的可憐,一米七多将近一米八的高個子,背在背上隻摸得到骨頭。
任藝憐和莊蝶挽着手,兩人見着這一幕沒忍住偏過頭先走了。
“這個給我。”
陳嘉衡走過去接過他們手裡的東西,周措左手提着輪椅,右手扶着江滿的背,以防止他跌落下來。
等到了他所說的地方,任藝憐和莊蝶已經鋪好野餐墊等着他們了。
她們倆已經整理好情緒,把背包裡的東西全部一股腦倒在明黃色的墊子上。
“陳嘉衡,你快點啦!”
任藝憐想附和,剛發出一個音卻發現還是哽咽,于是迅速閉嘴幹脆不說話了。
林之渙将人輕輕放在軟墊上,從輪椅下拿了隻保溫杯出來,問他:“喝嗎?”
江滿搖了搖頭。
他的皮膚早已不似最初那樣白皙,整個人都泛着黑,仿佛籠罩了一層陰郁的霧霭。
“謝謝你們。”
“唉!這算什麼!”陳嘉衡想轉移話題,四處瞧了瞧,頗為驚喜地說:“這兒環境挺好啊,你看,那裡有池塘,這個季節竟然還有花。”
林之渙和周措卻裝不出來他們的輕松。
周措是因為當初陪着林之渙來過這裡,雖未走至這麼深,但怎麼說也是當時他提過的那個時空穿越的發生點。
而林之渙卻已經全然想起。
那方池塘也就是當初老宅的位置,沿着小道往東走,路過一片竹林,又一個下坡。
這裡。
也就是當初江滿和江輝的墓地。
他看向江滿,江滿對他笑了笑,然後對着幾位朋友道:“我在夢裡來過這裡。”
“夢裡?”任藝憐剛拆了一包薯片,“記得這麼清楚嗎?”
“說起來我的名字還和夢有關呢。”
莊蝶話音未落,陳嘉衡搶答:“莊生曉夢迷蝴蝶!”
“算你聰明。”
“那是當然。”
任藝憐揶揄他:“語文幾分啊?”
幾個人哈哈笑起來。
“我們拍張照片吧?”林之渙忽然從包裡拿出相機。
前幾日被綁的事他并沒有告訴幾個人,手臂上纏着繃帶隻解釋說是回家時摔了跟頭。
此時提出拍照是什麼意思大家都心知肚明,但主角絲毫不在意,招着手讓他們趕緊靠近自己。
“我們當時是不是拍過一張這樣的照片?”陳嘉衡忽然問:“是……去年運動會的時候吧?”
對于他們來說一年的事,對于林之渙來講其實也不過半個多月。
他點點頭,指着莊蝶和周措,“拉文克勞。”
“對對對,我和江滿是赫奇帕奇,你和任藝憐是格蘭芬多。”陳嘉衡說:“好感慨,竟然都這麼久了。”
說到這個,林之渙忽然想起來當時他和江滿在運動場邊的對話。
格蘭芬多是敢于面對未知的勇士,而赫奇帕奇是敢于面對已知危險的勇者。
竟然真的一語成谶。
他們都在各自面對着各自的已知和未知。
見他們神色不太好,任藝憐催促着,“快拍吧,再拍一張。”
等到那張立顯的照片徹底顯色,江滿盯着看了很久,忽然說:“無論我之後被葬在哪裡,你們有時間的時候就來這裡看我吧。”
他的話讓幾人一愣,陳嘉衡笑了笑,“說什麼呢江滿,會好起來的。”
江滿卻搖了搖頭,帶着他一貫的那樣溫柔的表情,目光一個個掠過這幾個關系好的朋友,“我是說真的。”
“之前我做過一個夢,夢裡有一位,嗯……神仙?他告訴我我的歸宿就在這裡。”
他的拇指輕撫那張相片,“我不知道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相信這些的,但是真的能給我一些寬慰,□□隻是□□,無論會被埋葬在哪裡,你們都來這兒吧。”
“吹過的清風,聞到的花香,飄走的雲彩……”他仰了仰頭,“到時候都是我在說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