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滿越來越差的狀态仿佛在預示着離别的日子一天天靠近。
林賢一自林之渙住院以後就準備着收拾東西離開南江區的别墅,她想和林正劃清界線,是林之渙拉着她說想繼續住下去。
也不是多舍不得那裡。
隻是總覺得那棟房子像是時光機器。
于是林賢一沒有辦法,隔着手機和林正商量,她手上的基金拿出一部分來,是否能按月付款,她想買下這棟房子。
誰知那頭沉默了許久,然後直接說會有人去找他們辦理過戶手續。
又過了半個月,林之渙拆了脖子上的固定器就要重新回到學校。
林賢一原本想讓他再休整一段時間,畢竟她從來都沒有一定要他做一個多麼優秀多麼厲害的人。
但是他說他有一定要做的事。
林正和廖校長打了招呼,劉叔的車一路從東區的正大門行至長排樓樓下,周措正背着包在那兒等他。
他來得晚,高三的時間又像是一塊需要自己去捏緊放松的海綿,此時外面已經沒幾個人了。
周措将他扶到樓梯口,又在他面前蹲下,“我背你。”
許是為了隔絕走廊人來人往的影響,長排樓教室的窗戶都修得很高,因此并沒有人發現他們。
林之渙埋頭在周措的肩上,忽然叫他的名字,“喜歡你。”
他腳步一頓,“我也是。”
兩個人再沒有多餘的話說了。
十四班的教室在四樓,周措提前在樓梯口就将他放下,從後門進去的第一個位置依舊是周措,他的同桌就是陳嘉衡。
見到他的造型,陳嘉衡手上正在轉動的書本“啪”一聲落下,惹得周圍幾人都看過來。
“渙哥,你這……”
“酷嗎?”林之渙朝他揚起一個笑容。
“酷斃了。”
羅子恒和李江濤還有另外幾個人也匆忙圍過來,七嘴八舌,“我都不舍得揶揄你了……”
“那就閉嘴……”
大家又哈哈笑起來扶他回座位。
幾乎每節課的老師路過林之渙時都要來慰問兩句,王姐甚至還拿了手機給他拍照,笑着說:“林之渙,比個耶。”
于是他無語地舉起手。
自習課上得無聊,他轉着筆又想起來前幾天和江滿的對話。
周末他就可以拆石膏,那之後确實是有時間帶他一起出去。
現在最大的問題在于江春晚。
自從江滿為了救他出事以後,江春晚像是又回到了從前那樣憎惡他的狀态。
但他不怪她,畢竟他自己也覺得是他的錯。
隻是現在江滿的狀态還不錯,他想在他還有機會的時候完成他的願望。
林之渙想了想,給陳嘉衡寫了一張紙條。
【周末有時間嗎?我和周措想帶江滿出去轉一轉。】
陳嘉衡大概也開着小差,回消息很快:
【有。。。去哪裡?】
【他還沒說】
【明白】
林之渙偏過頭去,見他比了一個OK的手勢。
其實最近江輝的情況也并不好,林之渙并不知道他的那些傷口,但是從自己身上的那些越來越嚴重的紅疹以及周措忽然轉變的态度,他多少能猜到點。
于是在一次親眼見到他們互相點頭的時候,林之渙還是忍不住問了。
結果周措沉默着将他帶到樓梯間,在昏暗的安全出口燈光下,他撩開林之渙的衛衣下擺。
看着其中密密麻麻的一片紅色,周措輕輕用手碰了碰,但沒敢太用勁。
“他也有這個?”
“嗯。”周措說:“更嚴重些,我才是因為……”
因為江滿死期将至,他也同樣沒多少時間了。
林之渙擠出一個很勉強的笑,“其實不疼。”
周措保持着姿勢沒動,半晌,傾身上前抱住了他。
想到那個場景林之渙心頭還是湧過一種難言的情緒,他的視線落在同桌的位置上,片刻後又往右側移了移,緊貼着牆在手機裡翻出江輝的聯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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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江輝的幫助下,幾人順利避開江春晚從醫院接走了江滿。
行至并不好走的路線時,林之渙走到江滿跟前蹲下,示意他趴在自己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