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滿窩在林之渙懷中,一字一頓地說:“快,叫我。”
林之渙無法控制自己一般:“哥哥。”
然後就陷入一片黑暗。
他從夢中驚醒,意識到剛才不過是一場虛幻。
林之渙的脖子上套着固定器,手掌和手臂上纏繞着厚厚的繃帶,左腿也打上了石膏。
林賢一正在他床邊,見他醒了,抹了抹眼淚,“小渙……感覺怎麼樣?”
林之渙想說話,但嘴角撕裂着疼,于是隻能小聲道:“沒事。”
“江滿呢?”
林賢一愣住了,複又露出一個苦澀的笑,“你先休息。”
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林之渙掙紮着想從病床上爬起來。
“小渙!”
“我要去見他。”
林之渙發現自己的聲音異常沙啞,但他完全沒在意,直接坐了起來将手背上縫隙裡的針管拔掉就要走。
林賢一沒法子,但還是想攔住他,這時門口傳來一點動靜。
兩人齊齊看過去,周措走進來把一個飯盒放在床頭,然後對着林賢一說:“阿姨,我帶他過去。”
兩人之間的氛圍意外平靜,等待電梯的時候,周措才忽然出聲,“我來晚了。”
“是我當時騙你了。”
他說的是他給周措發消息說自己到家了的事。
周措沒繼續說這件事,“江滿還在搶救。”
林之渙看向他,手下的力氣不自覺重了點。
“他的病……又流了太多血,總之情況不太好。”
電梯的數字跳到3,這是急救室的樓層。
林之渙呼吸聲忽然變得很重,仿佛很多年前真的來過這裡。
轉過牆角,在亮着“急救中”燈的房間門口,正靜靜坐着幾個人。
左側是江春晚和江輝,更靠近手術門口的是江春晚,她的肩背顫抖得很明顯,林之渙忽然想起來自己暈倒前看見的那道目光。
右側是林正,他看起來沉着多了,左手揣在西裝褲的兜裡,右手捏着手機放在耳邊。
不知道在說什麼。
忽然,手術室的門打開了。
一位醫生走出來了,徑直走向林正,聲音急切因此沒有來得及降低音量。
他說的是血庫的血不夠了。
江春晚一把甩開江輝的手,她幾乎是沖向醫生,撩開袖子,語氣近乎癫狂,“醫生,抽我的血,我是小滿的媽媽,我們流的是同樣的血。”
醫生沒理她,搖了搖頭。
“已經在送來的路上了,你再讓人堅持下。”林正放下了手機,對着醫生說:“錢不是問題。”
等到人走後,林正又對着江春晚說:“别着急,我已經……”
“别着急!?那是我的孩子!”江春晚指着那扇門,“如果不是為了找你兒子,他現在不會躺在這裡!”
“我說了那天晚上林之渙直接走了,為什麼你們還要找人特意去病房問他?為什麼一定要讓他知道林之渙失蹤的事?你們是故意的吧?”
“夠了!”江輝忽然喊了一聲,“這種事誰都沒想到。”
身側忽然走過一個來援助的醫生,林之渙伸手攔住他,眼神麻木,但是聲音如驚雷般在走廊中炸起。
“抽我的血,他是我……”林之渙說:“我是他弟弟。”
林正立刻看向江輝。
考慮到他行動不便的原因,護士直接拿了針管過來要抽血。
隻是在看見他胳膊上纏滿的繃帶時有點為難。
“剪吧。”林之渙率先說。
撥開繃帶後,那其中一片密密麻麻的紅色讓護士吓了一跳,周措的眼神也閃爍着,替他解釋,“過敏。”
周措陪在林之渙身邊。
并且有意無意地側身去遮擋江春晚時不時看過來的目光。
“周措。”
林之渙叫他的名字,“如果我真的走了,你會原諒我嗎?”
“騙你就是為了讓你沒有負擔地離開。”周措說:“他會照顧好你。”
兩人又沉默下來。
血型匹配的結果出得很快,兩人可以進行輸血,這一次林正也沒有攔着。
很快林之渙就再一次被推進手術室,與旁邊的江滿僅僅隔着一道藍色的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