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松本彰本人腦子倒不像我想象是那樣滿腦豬油的無能之輩。
在對人進行心理暗示這方面,他真的倒是天賦異禀。除了每日召集教衆聽道,宣講他自己撰寫的教義外,還為大家演示他的“神力”。
隔空取物或者複活瀕死的小動物一類的小把戲自然不在話下,他偶爾也真的展示一些在我看來的确屬于靈異方面的能力,但是他本人似乎看不到任何神怪。
比如說現在,教衆集體跪坐在神社正殿中央,屏息凝神,視線全部集中在盤腿端坐着的松本彰身上。他口中默默念着什麼,一分鐘之後,身體慢慢離開地面。在衆人越瞪越大的眼睛下,他離開地面大約一尺之高,然後又悠然飄下。
大約靜默兩秒鐘,人群猛烈爆發出一陣歡呼聲和鼓掌聲,每個人都被眼前的“神迹”驚呆了。
我混坐在人群中鼓着掌,垂下眼簾,沒有人能看見松本彰身後有着猙獰面龐的山鬼,它尖利的牙齒幾乎快要碰到松本彰泛着油光的頭皮,又在下一秒仿佛疼痛般移開。
操縱着這些普通人看不見的鬼怪達到松本彰實現“神迹”的目的,從而蠱惑人心,大肆斂财,這背後又有誰在無形地推動,很遺憾我目前不得而知。
也許對方與我是同類,松本彰不過是用來達到他真實目的的工具人罷了。報紙并無後續,極有可能在松本彰被捕後,此人就逃之夭夭,消失無蹤。
午飯是大家聚在一起吃的,每人一份味增湯,配上飯團和一小碟青菜。同樣的飯菜供應了三天,除了我之外,大家都吃得很香甜。
連食物都供應不足,看來這□□也隻是強弩之末。
午飯過後,我終于尋到一個可以獨處的機會。這機會得之不易,也許是為了防止有人生出二心,教中所有的人基本都是統一活動,無論是吃飯,睡覺還是其他。
之前為了不引起過多的注意,我隻是暗暗記下這座神社各處設置的守衛位置和更替時間。在午飯前後的一刻鐘,古井旁邊的守衛會短暫的離開一會兒。
我抓住這個時間,摸到古井旁邊。這座井外形極為普通,看上去并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據向日嶽人對這口井位置的大概描述,應該是我們掉下去的地方不錯。隻是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不過一口井而已,為何還要派人專門把手守。
在井邊踯躅片刻,眼看時間差不多到了守衛該回來的時候,我隻能準備折身離開,眼角餘光卻瞥見井口側邊凝結着的暗黑色痕迹。
我彎下腰低頭正想湊近去看,一雙腳出現在我的視野之内,心中一跳,我擡起頭看向來人。
中午的光照是最強烈的,來人在逆光中居高臨下地看着我,白色面具泛着慘白的光澤。
心跳停止了一拍,我幾乎都要屏住呼吸,絞盡腦汁的思考該怎麼解釋眼下這個場景。
然而對方卻默默走到井旁,看也不看我一眼,就好像沒有看見我一般。我心裡會意,低着頭快步走開,不管對方出自怎樣的目的,這個人情我領了。
下午的時間依然要用來集體打坐,第一天被松本彰挑選的女孩梅莎到今天還沒有回來。我委婉地向其他女孩詢問并表示擔憂,得到回答讓我心逐漸下沉。
“這是好事情啊,說明得到了歐米神的眷顧。”
“隻有被眷顧的女孩可以被神帶走,侍奉在神的左右。”
單純的女孩子們臉上滿是向往和憧憬,并提到以前也有諸如此類的事情發生,聖主大人說能夠回來的女孩沒有得到神的眷戀。
“小茜,能得到神明的眷戀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放平心态就好。”身邊的女孩子溫溫柔柔地開解我。
“……”我張張嘴,說不出任何話來。
任何言語都是蒼白的,她們一心侍奉歐米神,并将松本彰看成神明一般,再多的解釋也是無用。而我也沒辦法告訴她們事情的真相。
就在我今晚焦灼到幾乎要失眠時,事情似乎迎來了轉機。
同一間住房總共有四個女生,今晚除了我之外,她們要負責為明天的祭神做準備。因為她們還是未曾被破處的處子,有着最容易與神溝通的純潔身心。
躺在鋪着褥子的地闆上,我翻來覆去,難以入睡,腦中如走馬燈一般閃回着這幾日發生的一切,外面則突然喧鬧起來。
我連忙坐起身,點燃室内的蠟燭。沒錯,松本彰不允許他的信徒用電燈電話等一切科技産物,并斥責那是惡魔對人類靈魂的蠱惑。
正巧我推開拉門,一個穿着修士服的高瘦男子摔倒在我的門前,臉上的面具也由于他大幅度的動作滑落一側。本想見死不救的我在看到他的發色和五官,瞬間改變了心裡的念頭。
“喂,日吉同學……”我推了推他的肩膀,他痛苦地悶哼出聲,原本阖上的眼簾再度睜開,然後他用力掐住了我的脖頸。
“唔……”被他這樣的突如其來地一下,我再也喘不上氣,眼淚奪眶而出,窒息般的感覺使得大腦一片空白。
不,他不是日吉若,日吉若沒有像他一樣那麼陰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