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繩結?什麼同繩結?”齊芷的聲音再次闖進來,徹底将她的神志拽回。
反應過來的時候,段若歡的手腕已經反被她攥的發紅。
餘瑾趕忙松開,口中說着抱歉,眼睛卻一直緊随着段若歡的動作盯着對方手腕上的紅繩。
段若歡還沒能完全從憤慨的情緒中抽離出來,就又陷入另一番情緒當中。
她瞳孔微震,也顧不得什麼禮節了,伸手便拽出餘瑾的手臂,掀開衣袖,赫然在那節纖細的手腕上看見一模一樣的紅繩。
一樣解不開,一樣在微微勒緊。
“你知道這是什麼?”她拉扯着餘瑾,迫切的需要答案:“為什麼解不開?”
餘瑾翻尋記憶無果,隻有模糊的幾道影子就足以讓她覺得頭疼的很,像是被人用鐵棍胡亂攪了一通,混沌至極。
但直覺告訴她,她得抓住這次機會,即使再頭痛難耐也要拼命想下去。
再次擡頭環顧起這片熱鬧之處,餘瑾隻覺得自己格格不入。
仿佛放大了那天她旁看二哥和母親相處時的感覺,像打在水面上的落葉,波瀾一圈圈放大,直至整個水面都泛起波瀾,震蕩不已。
她覺得自己再留在這裡就要窒息了。
“餘……”
“我不知道……”她推開段若歡的手:“你這是哪來的?”
段若歡說:“姐姐自那日回來後,我大病了一場,熬過大燒那晚後便發現手腕上被系了這條紅繩,繩結的樣式從未見過,也不是家裡人上寺廟求的,而且還解不開。”
她甚至嘗試用剪子去剪,也不見分毫損壞。
餘瑾強忍着臉上的刺撓和頭疼,繃緊下颌,繼續發問:“那這段日子,你可曾夢見過什麼,或是有過精神恍惚的時候?”
段若歡搖頭:“并沒有你說的這些。”
她見餘瑾面露困惑和幾分茫然,更加好奇了:“所以這紅繩到底是什麼?你說的同繩結有是什麼?”
對于段若歡的逼問,餘瑾完全答不上來,她現在思緒很亂,一團亂麻。
她急需重新理清。
“抱歉,我們改日再約吧。”
餘瑾逃也似的離開了定王府。
……
餘府,攬夕居。
攬夕居人少冷清,被安排到她院裡伺候的人大多是被餘瑾遣回去了,她隻留了要緊的幾個。
人一少,院便空,在這皚皚大雪的映襯下顯得更蕭索了。
她可以融入熱鬧,但她不喜歡。
餘瑾已經把自己關在卧房整整五天了。
自她那日從定王府回去後,段若歡遞了幾次拜帖都被她叫青梧推脫回去了,連齊芷過來她都沒見,又何況徐瓊和餘景。
甚至徐瓊和餘景都向齊芷打探過餘瑾把自己關起來的原因,可齊芷自己都是懵的,又如何回複他們,隻能推說餘瑾是那天被人笑話了一番,生悶氣罷了。
其實不然,每次過來給餘瑾送飯的青梧才會知道餘瑾現在房中的淩亂現狀。
滿地的紙,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青梧看不懂的字樣圖紋。餘瑾便坐在這些紙中間,反複在推演着什麼,連頭發都隻是随意束起,隻是因為這樣不會影響視線,那幾縷青絲掩不住她專注過頭,幾近癫狂的眼神。
在青梧看來,三姑娘像是魔怔了一般。
魔怔到茶不思飯不想,魔怔到大冬天的屋裡連火都不起,地闆冷冰冰的她直接席地而坐,幹燥到鼻腔流血,落了幾滴在紙上,她才胡亂拿起幾張廢紙堵住。
甚至在青梧偶然起夜時,還撞見餘瑾孤身立于屋前,單薄衣裙被冷風吹起一角,她擡頭凝視寂寥夜空,伸手探出,既接不住風也接不住雪。
那如同冰霜般的冷漠神情幾乎要凝滞成型,看得青梧頭皮發麻。
種種迹象傳到徐瓊耳裡,她都想安排人來做場法事了。
好在餘景攔了下來。
他說,三妹毀容已是人盡皆知,遭人厭棄之事了,若是再傳出家中為她起壇作法,驅除邪祟,讓她往後談婚論嫁如何是好。
來回禀餘瑾情況的青梧想替自家姑娘說句話,想把餘瑾先前說與她聽的說辭來反駁餘景。
可一想到自己不過是一小小奴仆,又說得上話,便又把到了嘴邊的話給咽了回去。
辭了大娘子和二公子,她轉去把方才端去給餘瑾。
可每次敲門,青梧都要做好一會兒的心理鬥争。
無他,隻因她覺得餘瑾的狀态實在讓人怵得慌。
“姑娘,先吃點東西吧,都已經午時了。”
原以為這次還是得好久才能等到餘瑾來開門,卻不想她正打算再敲下去的手還沒落在門上,門就從裡面被打開了。
出來的是卻神色如常的餘瑾,一絲不苟,沒有半分淩亂,眼底也沒有前幾日的癫狂。
她平靜地接過青梧手中的飯菜,命她把自己寫好的拜帖遞去段府。
四手交錯之間,青梧手中的飯菜已然變成了一碟拜帖。
她從餘瑾眼中看不出半點波瀾,平靜的像一灘死水。
“姑娘……”
餘瑾剛轉身将飯菜拿進去,聞言回頭看了眼還愣在原地的青梧:“怎麼了?還不快去。”
“哦,哦!”青梧這才回神,小跑的趕去後門,她跑開後轉身看了卧房方向一眼,餘瑾并沒有再關門,她就靜靜的坐在桌前吃飯。
姑娘變得好奇怪,她扭過頭,絞盡腦汁也想不出該如何形容方才看到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