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正廳,烏泱泱地跪下去一大片人,餘瑾和齊芷相視一眼,匆忙伏地而跪。
皇帝似乎沒有注意到她們,命衆人平身後接受了定王和定王妃的拜堂禮。
餘瑾擡眸觀察,三位皆是笑容滿面。
衆人稱這對新人天作之合,皇家三位也是予以錦言相祝,看着定王的眼神都是極為欣慰的。
餘瑾隻覺奇怪,她看着定王高大的身影,猶可記她先前查過定王,知道定王曾是皇帝這幾個兒子中最不喜的那位。
雖說定王如今有功在身,但……一個人對不喜之人的态度,也應該不會改變這麼快才是。
更何況這還是個位高權重,生性多疑的帝王。
這定王到底做了什麼啊?
餘瑾越琢磨就越覺得奇怪,她原先的法器若在,定要打探一番才是。
待拜堂結束後,新娘子被送去了洞房,小鬧了一會兒後衆人便歡歡鬧鬧的進行婚宴了。
小輩們被分到一塊坐,餘瑾看着也是好好打扮過的段若歡,嘴角溢出意味深長的笑意。
對方眼睛往左右看了下,最後給了餘瑾一記白眼。
餘瑾拉着她和齊芷坐到一處,附耳低聲道:“你姐姐大喜的日子,你做妹妹的怎麼能苦着張臉呢,開心點嘛歡妹妹?”
“滾。”賀微蘭甩開她的手,故意把椅子挪的距離挪開了幾分。
是的,比起稱呼薛逸為兄長更難受的就是被餘瑾聽見她喊了。
賀微蘭覺得當初對薛逸跟着他們時的不在乎是她目前最後悔的事。
這事要是被紀明延知道,能拿來笑話她到死。
餘瑾低頭往嘴裡塞菜,盡量掩飾住臉上的笑意。
但她扭頭又見齊芷對自己咱倆天下第一好的模樣,就覺得更想笑了。
真不知道等齊芷恢複記憶後對此會有什麼反應。
齊芷見賀微蘭也坐過來了,便和餘瑾換了個位置,用手擋着嘴巴在賀微蘭耳邊說下任安的事。
她也露出與餘瑾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時一貫的反應,但見周圍人頭攢動,便很快收斂了神情。
餘瑾注意着賀微蘭的神情,在見對方露出詫異神情的下一刻就用指尖敲了敲喜杯,盛在杯裡的水震蕩幾分,波紋自小及大的蔓延開來。
賀微蘭頓時恍然,眼底露出震驚,仿佛聽見了極為荒謬的事。
齊芷坐在二人中間,眼神反複在二人之間流轉,待見二人眼神交流結束後,一把攬過二人的脖子,皆拉扯靠近自己幾分。
“說!你們瞞着我搞什麼呢?”
餘瑾擡眼看了看齊芷,又看了看面前的賀微蘭,又開始擠眉弄眼。
賀微蘭完全不想把面前這個餘瑾和那天在雲居和自己談合作的餘瑾以及在比試台上制服薛承的餘瑾混為一談。
她剛想扯個理由先搪塞齊芷一下,就聽見一個女使過來讓齊芷過去一趟,說是齊芷的母親找她。
齊芷揚起的笑容頓時停滞在臉上,繼而下墜,幾乎抿成一條直線,好一會兒才擺擺手,說自己知道了。
見女使不走,執意要等齊芷同她一塊走才行,齊芷的臉一下子就垮了下來,冷聲道:“知道了。”
應罷,她壓着一口氣,悶悶起身。
“沒事吧?”餘瑾拽住齊芷的手腕。
齊芷搖了搖頭,收回手後便跟着女使離開了。
餘瑾不放心,尋了個婢女塞了銀子給她讓她去聽聽。等了半刻鐘,回了個齊大娘子在誇齊四姑娘的消息。
餘瑾皺着眉頭沉吟片刻,問道:“對着誰誇?”
那婢女說是禾大娘子。
餘瑾明白了,擺擺手讓婢女自行離開。
知道齊芷沒事,她轉而對上賀微蘭的視線時,看見對方眼底快要溢出來的厭惡,不覺輕笑:“你似乎很排斥談婚論嫁之事?”
賀微蘭何止排斥談婚論嫁,她甚至不喜家庭乃至家族這種關系。
雖然賀微蘭沒回應她,但餘瑾聯想到賀家内部的情況,也明白了導緻賀微蘭如此排斥這種關系的成因。
對此,餘瑾不再深問下去。
二人一邊吃着席面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着,直到有人來叫她們,說他家主人想讓她們過去南亭的小池邊閑聊片刻。
她們知道,是薛逸總算從熱鬧的禮事中脫身了。
二人随那侍從朝南亭走去。
沿途的風光真是大好,郁郁蔥蔥滿是新春景色,大到樓房庭柱,小到裝飾物什,樣樣精巧别緻,美輪美奂,可見主人之用心。
如果她們真是這境中人,或許真得和先前見到的那些人一樣感慨一番。
“我還是比較喜歡雲居。”餘瑾伸手摸了摸裝飾的花草,辨出這不是應季的花,活不了多久,死了又會換下一盆。
“為什麼?”賀微蘭不認為餘瑾是喜歡冷清的人。
“呃……安靜?”
賀微蘭聳了聳肩,仿佛在說:看吧,你自己都說不上是因為什麼。
餘瑾扯了扯嘴角,也沒再多說什麼了。
到了小池邊,薛逸已經等在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