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這種人成為家主,确實折辱。
雲婳面無表情地等他撒完潑,十幾年的蟄伏早就讓她學會平靜地面對這些。
等雲明峰桌面上沒有再能拿來撒氣的東西,雲婳才毫不客氣地搬出雲明澤來頂壓。
“父親,如果你想要掌楫令,就去和二伯說吧,港口本就不在我實際管轄之下,我做不了主。”
說罷,告辭離開。
雲明峰愣愣地看着雲婳離開,直到雲婳的身影消失在他視野中,他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他憤怒地掀翻桌子,雲少傑這會兒過來,人未到聲先至:“爹!您該管管雲婳那家夥了,她看見我居然不見禮,還有沒有……爹?你怎麼了?”
他看見滿室狼藉,抱怨戛然而止。
但看見兒子過來,雲明峰卻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立刻命人去查查璇廳近來的調動情況。
果不其然,他查到雲明澤調動了甲級護衛。
理由就是――雲啟望前往淵海秘境,故調甲級護衛五名,乙級護衛三名。
雲明峰眼下抽搐,肌肉調動的表情猙獰似瘋子。
雲少傑有些發怵,沒再吭聲。
雲明峰卻命他迅速調人,加快安排出發。
至于雲婳……雲明峰下了令,讓她入八十一牢受罰。
雲婳坦然接受,在暗牢中吩咐接下來計劃的變動。
她蟄伏了整整十餘年才等來這個機會。
她不會手軟,也不是心慈的人。
……
浩浩蕩蕩的隊伍剛到漠域外界處,就暫入住客棧修整一天。
餘瑾敲響杜家領隊的房門,找杜少主杜已玉談話。
“進。”
裡頭傳來清亮的聲音,餘瑾推門而進,入目可見坐于案後的女子,便是杜已玉。
她英氣俊朗,即使在看竹簡,也是端坐其間,姿态端正,和外頭那幫形若镖師,江湖氣息頗重的杜家修士有所不同。
“杜少主。”餘瑾開口後,杜已玉投來目光,見來者是她,雖沒有起身,卻也點頭緻意:“原來是餘前輩,請坐。”
餘瑾坐到杜已玉對面,提起了來意。
“你想了解二十年前漠域的出入記錄?”杜已玉沒有立刻答應,她很嚴謹,她要了解理由。
餘瑾要的不止這個,她想了想,拿出餘音給的信物:“我是受餘家所托,前往漠域調查曾經在漠域失蹤的一支餘家隊伍,這是憑證。”
見杜已玉拿起那枚信物,餘瑾又接着道:“杜少主的消息,無論重不重要我都可以給出市面上翻倍的價格。”
杜已玉放下信物,擡眸同餘瑾直視,發現這人戴着一邊眼罩,遮住左眼。
她神情如常:“前輩去任何地方探到的消息都會比我杜家給出的價格便宜許多,為何想要在我這裡翻倍所得?”
“杜家在漠域威望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是幾乎紮根于此的世家,和杜家做生意自然比旁人放心。”餘瑾直言不諱,但其實她是不想和八大世家在此時有過多接觸。
穆家在這方面雖比杜家還得心應手,但據悉,穆骁已經擔下少主之任了,最近還要代行家主身份參與漠域最為盛大隆重的聚鼎會,跟着杜家過漠域遇上穆家或許不可避免,但總比直接接觸來得好。
杜已玉思索片刻,作出抉擇:“既是餘家所托,杜某定當盡心竭力,隻是需要前輩詳說一下那支隊伍具體情況,我也好做排查。”
“二十年前,餘家曾派一支隊伍進入漠域,尋找一處靈脈,此脈生于大漠深處。隊伍由餘家兩位築基期修士帶領,其中一位喚作餘景柏。”
“全都失蹤了?”杜已玉問。
餘瑾點頭。
“那前輩就沒有設想過他們不是失蹤了,而是……畢竟過了二十年。”
餘瑾知道她意思,隻是笑道:“修士的二十年算得了什麼呢,就算他們死了,無論被沙子活埋的還是被迷陣困死的,我都要知道死因。”
“所以。”餘瑾話鋒一轉,拿出一個匣子放在桌面上:“就拜托杜少主了。”
這是定金。
餘瑾不再多說,起身告辭。
還沒回到她的房間,就聽見樓下一陣嘈雜,似是有人在吵鬧。
餘瑾辯出那道聲音很是耳熟,又想到方才她去找杜已玉前任辭玥說過要去樓下坐坐,便也循聲下了樓。
任辭玥确實在樓下,不僅在樓下,還身處喧嚣中心。
餘瑾終于想起那道聲音是誰了,原來是那日同她們搶客房的藍衣少年。
他還是一身藍衣,隻是款式變了,更貼切漠域本地的穿着。
還是那般趾高氣昂,這次倒是沒見先前攔他的那位男修,也不見那些随從。
餘瑾剛走過去露了面,就發現了任辭玥身後畏畏縮縮躲着一個熟人。
還是那副遊俠客裝束,比藍衣随性許多,此人正是袁術。
看來是袁術得罪了這位大少爺,任辭玥隻是被拉來當靠山罷了。
可惜任辭玥不是會吵架的人,袁術也隻能依仗一下任辭玥願不願意在他被打的時候出手咯。
雖然可能性不大。
餘瑾本想站在外圍看戲,結果被袁術眼尖看見。
“餘前輩!救命啊——”這嗓門,和紀明延有得一比了。
餘瑾無奈踏進人群中,站到任辭玥跟前,詢問她發生了何事?
倒是袁術先竄出來哭冤:“餘前輩,就是這小子!”,他指着藍衣少年,嚎道:“我剛進來就瞧見王前輩,本來隻是想和前輩打聲招呼,結果這小子就非說我偷了他東西,冤枉啊我——”
餘瑾剛想說些什麼,後頭的藍衣也喊了起來:“别以為小爺我不認識你,你以摸金出名,手不安分,就是你偷了我東西,拿出來!”
餘瑾和任辭玥一在,袁術像是有靠山一般,膽子和嗓門都大了起來,掐着腰就上去理論:“呸,你丫的狗吠呢,你可以侮辱我的人品,但不能侮辱我的職業!我從來隻摸鬥裡的東西,摸你這種人的,我都嫌髒。”
藍衣臉色惱紅,拔劍就要和袁術幹架。
餘瑾倒是樂得其見,還試圖将任辭玥拉離現場。
袁術也不甘示弱,擡起雙手,手上挂着好些鈴铛和銅錢的紅繩在他的搖晃下發出響聲。
“欽鈴方币啊,這小子有點東西。”餘瑾看熱鬧般點評起來,剛誇了袁術一下,這小子扭頭就朝二人拱手拜了拜:“二位人美心善,蓋世無雙,武藝超群的大前輩,待會兒我要是躺地上了,勞煩撈撈我。”
餘、任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