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昕雲的到來還帶來了另一個消息――聚鼎會将在天域設立了一座聚息堂，任何問題聚息堂都能給出答案，但前提是你得滿足一個條件。

至于條件是什麼――

“他們會在圓桌會議公布聚息堂相關，這是想取締天機閣？”在得知這一消息後，餘瑾的第一反應便是将其對标斷天機。

天機閣乃五域重地，關乎天道，想輕易取締那得看聚鼎會有多大的本錢來支撐。穆曉處理穆家事宜多年，對此尤其敏感，不過：“老薛和微蘭已經查到了天機閣頭上，公孫的消息他們也知道，如今隻看他們有何眉目了。”

目前他們所掌握的消息還是不夠，妄加揣測隻會自亂陣腳，先收攏真實消息在先為妙。

“公孫是不是在淵域？”餘瑾突然問。

穆曉點頭：“公孫家召她議事，恐怕就是為了逼問她有關九境的事，近來怕是不會讓她輕易離開闵峰了。”

闵峰是公孫家主家所設之地，大半個家底都在那，可想而知的守備森嚴。

“公孫能拿到聚鼎會設立新堂的消息，說明她在聚鼎會裡留了釘子，她雖然出不去但消息不會落下，既然說了會在圓桌會議上公布有關聚息堂的消息，那應該不日就會舉行了，我們去不了，得讓她留心，一有消息就告訴我們。”

“嗯，那明日……”

“先去探探那座廟塔的底，若是我們想多了便多留無益了。”

公孫芷傳将消息傳過來的時候，凡界已然入夜，而餘瑾和穆曉已經從先前懷疑的廟塔處回來了。

很可惜，什麼也沒查到。

不過好消息是他們進不去，他們進不去也就意味着那裡确實不對勁，能攔住他們的東西，絕對非同一般。

既然進不去，那就隻能從别處下手了。

翌日，二人受邀來到來到知府處，看着門口的大陣仗，二人默默遁入了正廳，才讓奴仆去把門口的人叫回來，将這場熱鬧止于未啟。

知府讪笑着，感歎上天垂憐，竟讓他在有生之年見到了仙人。

餘瑾左眼上還挂着一道猙獰的疤痕，甫一擡眼，和知府的視線相撞，吓得知府衣下的腿都在打顫。

要說仙人，餘瑾更像是面冷心狠的殺手。一身黑烏壓壓的，就算為了收斂渾身戾氣将歸一收了起來，氣勢也依舊唬人。

而一旁的穆曉人高馬大，他們同樣不敢招惹，忙把眼神收回來，态度愈發恭順。

恭順不代表恭敬，從幾人的神态中餘瑾隻瞧見了恐懼，面對與自己實力懸殊的對象會感到害怕是必然，但恐懼過剩就會讓人察覺不對。

“他們……是不是有點太害怕我們了？”連穆骁都忍不住傳音，将自己的所察告訴餘瑾。穆骁缺了一顆心髒，本來正常的五行循環就變了，于情感上的感知被迫弱化，竟也讓他瞧出了這恐懼，可謂強烈，實在怪哉。

畢竟凡俗的生靈應該也知道，凡間和靈界之間有着天道所定的規矩，修士不會去逾越。結了凡人命債的因果可不好吃，屆時可是會加倍傾注于修士身上的，斷了仙緣滅了人道都不為過，更有甚者會被褫奪了肉身，淪入陰曹地府按因果所處，堪稱生死難為。

有這條前提在，為何凡人還會對他們害怕成這樣呢？

所有情緒在餘瑾眼中都是幾乎具象的存在，濃郁地萦繞在幾人身上的陰霧無不在宣告着他們的恐懼。

這種時候難道和他們說一句“别害怕”就能解決問題嗎？

餘瑾把原本來這之前的那些委婉想法全都抛掉，端起了姿态，神态傲慢，開門見山地問道：“昨日本仙至此，突聞朝龍向紫氣大燥，不知除了我們之外，這裡可還有其他仙使所至？”

“有，有！”知府眼睛一亮，突然興奮了起來，一時竟忘了畏懼，做了一個手勢後恭敬萬分道：“不是仙使，是神使！神使大人佑我複州，我等唯以香火相供，奉于複安寺。”

知府說完，他身後跟着的人相繼做了同樣的遵禮，隻是那手勢讓餘瑾難掩情緒地皺起了眉頭。

不過隻是一瞬，微不可察，她斂起情緒，神情也跟着故作興奮起來：“你們複安寺所供奉的，莫不是……莫不是餍神的尊者？”

知府稍愣，于餘瑾眼中所見，他身上的那層懼意消散幾分。

隻見知府神情難掩興奮：“原來仙使尊崇的是餍神。”

“什麼意思？你們所奉的難道是辰神的？”

知府搖頭：“不不，我們尊敬。但我們複州所奉，是寐神。”

“這又是哪門子亂七八糟的神仙？”穆骁的傳音剛入腦子，冥淵的聲音就随後傳來。

先是冷笑，随後才是不留餘地的嫌惡：“晝寐也配香火供奉？你們凡人還真是不挑，什麼都敢拿來供奉。”

晝寐？這尊諱有些耳熟，餘瑾一時想不起來，隻好先和知府迂回完，她繼續故作驚喜：“原來是寐神！”

“如此，如此我必要去尊拜才是。”餘瑾說着便遞給知府一瓶藥，說是裡頭裝着一顆回春丹，隻食半顆，便可延年益壽，剔除積病。

“隻求知府引路，帶我二人前去尊拜。”她把态度放和氣，瞧上去十分恭敬。

知府嘴上說着怎麼好意思，卻将那丹藥瓶小心翼翼地收進懷中。

“自然，自然，複安寺已時開寺，我們……現在就去？”知府提議，餘瑾欣然赴之。

途中，穆曉傳音：“你給了他什麼丹藥？”

“放心，就是施了法的糖丸，街上買的，會暫時給他神清氣爽，渾身舒暢的錯覺罷了。”凡人軀體羸弱，就算是靈界最普通的用來恢複氣血的丹藥，讓凡人吃了保不準也會緻其死亡，餘瑾可擔不起這麼大的因果。

“這招騙他帶我們入寺夠用了。”餘瑾同穆曉解釋一番後，轉而喚醒冥淵。

“晝寐是哪路神仙？”她細想了片刻，還是沒能想起來。

“你讓我……”冥淵還未說完，餘瑾就一聲“算了”打斷他。

“我還是傳信去去問天衢神尊吧。”

“你們凡人的心眼都是針鼻嗎這麼小？”冥淵忍不住嗆她，結果居然得到這家夥的承認：“雖然不能以偏概全，但我确實氣量不大。”

冥淵：“……”

冥淵無語，沒好氣地扔下一句“你都和祂見過了還來問我”就不吭聲了。

“見過了？”餘瑾眨了眨眼睛，低聲嘟喃。

“什麼見過了？”穆曉湊到她身旁，低聲詢問。

“那個晝寐，祂說我見過祂了。”餘瑾傳音。

穆曉眯了眯眼睛，狀作思索：“晝，白日也；寐，眠也。入眠亦生夢，夢…該不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