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鐘時棋按亮五彩手電筒,置于耳上位置,這樣的高度能使光線擴散得更充裕,他眼睛滴溜溜的轉,并小聲提醒道:“把門關上。”
菲溫爾輕輕地關好門,且戒備心極強的反鎖上。
聽到咔哒一聲,鐘時棋回頭問:“你就不怕咱們一會兒不好跑嗎?”
菲溫爾“啊”了下,表情尴尬,“不會吧,這群彩繪人主要攻擊性是身上的液體,再說——”
他指了指門,“這門夠沉的,就算它們想砸開也要砸一會兒。”
“這裡是行長辦公室。”熱衷搜集線索的鐘時棋說道。
不久前他剛在這裡偷聽過主辦人和西裝男的對話。
他走到書案前,桌上擺着一堆信箋和書籍,這些物品陳舊發黃,發着淡淡黴味兒,想必是收存許久。
菲溫爾把椅子堵在門後,湊過去看,“這個是檔案袋嗎?”
鐘時棋順着他的手指望過去,書案左上角陳列着一沓牛皮紙檔案袋,“打開看看。”
他咬住手電筒,兩手伸過去準備把檔案袋挪過來。
倏然眼睛裡蹿進來一隻蒼白的手,猛地捉住鐘時棋。
“啊!!!”菲溫爾驚到尖叫。
“閉嘴。”鐘時棋低喝,目光急忙瞥向門口,“别把它們引來。”
眼看窗外天光漸亮,黑藍交融的顔色透過窗扇鑽進來,在牛皮紙上留下斑駁痕迹。
幸虧鐘時棋反應夠快,臉一轉,迅速将手電筒光對準座椅裡的人。
菲溫爾手抖着指向座位上的人,聲線驚慌:“他是死的。”
“管他死活。”鐘時棋說,左手取出手電筒,嘴巴撐得酸澀不已,“你先把他綁住。”
“行。”菲溫爾三下五除二地綁完,“現在呢?”
“菲溫爾,你看這個人跟他像不像?”鐘時棋遞給他一個檔案文件,下巴努了努,指着座椅裡的人。
“劉虹德,民國生人,性别男,數字号碼牌為2号,歸檔于‘神禱’類拍品。”
菲溫爾強壓慌亂念道,“本件拍品是十裡拍賣行第二件成型公民,塑造完畢後,質量和價格遠遠高于半成型公民。”
“砰砰砰!!!”幾聲特殊響動後,鐘時棋略顯震驚地看着緊閉的房門,啞聲問道:“剛剛是槍響嗎?”
菲溫爾一副司空見慣的模樣,“是的,這是縱司南的武器。”
“我記得他是把長刀。”
菲溫爾:“長刀是他在商店抽取的,這把槍是系統初始贈送的,而且他的槍不普通,子彈是特制的,能夠百分百鑒别古董真僞,也具有銷毀能力。”
鐘時棋聽得眉頭直跳,眼底有些羨慕,“這武器真不錯。”
菲溫爾瞧他一眼,纖細的五指緊握着紅木扇骨,扶眼鏡的手指依然輕微顫抖,“你這個也不賴,即是攻擊武器又能鑒寶,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
鐘時棋擡眼看他,眉眼輕蹙,“是什麼?”
菲溫爾臉上流露出暧昧的笑容,意味深長道:“你的紅木扇骨來自于照九監護人的那一把西洋古董扇,這把扇子是照九初進入遊戲的初始武器,經過不斷升級,衍生出單獨的紅木扇骨,它作為商店裡的超高級武器,許多鑒寶師都想得到,但沒想到它最後竟然被當做初始武器贈送給了你這個新人。”
“不是我說,”鐘時棋無奈,“你們這些消息都從哪裡聽到的?”
菲溫爾笑笑:“神秘監護人論壇啊,凡是有新人通過,”他低頭,嗓音淡淡,剛才的懼色一掃而空,眼神裡全是對掌握諸多八卦的欣賞,“都會被扒個底朝天。”
“行了。”鐘時棋不耐煩道,“這人是不是檔案上的?”
“目前觀察,有五分像。”
“你看他的四肢和頭顱及眼睛,有沒有熟悉的感覺?”鐘時棋用扇骨把他扒拉個遍,審視的視線鎖定在腐爛的眼球和面孔上。
“死亡情況很眼熟。”菲溫爾皺眉道,“貌似跟副本介紹裡的競拍者的死狀非常相似。”
“是完全一樣。但這不是重點。”鐘時棋将沾染彩水的扇骨往衣服上蹭幹淨,腦海裡想起主辦人跟西裝男交談的畫面,當時西裝男背對着,無法确定是不是眼下這個人。
思考間,眼睛四處張望,“咦?”
他緩緩松開屍體,疑惑地走到書案正對面的牆前,“菲溫爾,你覺得這面牆怪不怪?”
菲溫爾松懈警惕,“經過觸摸和目測,應該就是副粉彩制作的壁畫。”
“這種壁畫走廊也有。”鐘時棋認真道,指尖摸過凸起的牆面,用手電筒照過整幅壁畫,“不過這些壁畫上的人物有點不對勁。”
他舉起脖子裡的紅外相機,調好焦距後,咔嚓拍了一張,照片裡的壁畫顔色濃郁,簡短有力的筆觸刻畫出一副極其完美的民國街道夜景,但是在紅外的照射下,其餘的色彩全數畫作背景,潛藏在粉彩之下的另一副壁畫漸漸浮出。
“3月11日,十裡拍賣行發行‘神禱’拍品,此畫作為記錄僅以紀念盛況。”
菲溫爾喉結微動,紅發在彩光中分外惹眼,他語氣驚異,“什麼意思?難道這副壁畫才是‘神禱’嗎?”
“破開看看。”鐘時棋到處尋找,最終摸到一把還算趁手的工具,“前面的壁畫是個幌子,我們砸開這一面後,就清楚了。”
菲溫爾對于他的猛中帶細,莽撞又精準的行為還拿捏不清,隻知道詭船暴力破門的騷操作,不禁心有餘悸,“真要試?”
鐘時棋總是笑容恬淡,語氣平和溫吞,但用詞刁鑽又犀利:“我們的目的不就是為了破解‘神禱’嗎?”
菲溫爾:“是這麼個破解法兒嗎?”
尾音未盡。
精美的壁畫迎上一記破釜沉舟般的重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