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景又轉,他們看到她考完古代如尼文,從考場走出來。西裡斯等在考場外面,看見她後把她拉到了雕像旁的角落。
他顯然想吻她,為了克制住隻看她耳邊的頭發:“最後一天去天文塔嗎?”
場景再轉,快到最後了。莉莉為她别上發夾,她做了好幾次深呼吸離開寝室。
西裡斯望着她的背影:“很美。”
克萊爾笑了:“那當然了。”
再轉,他們來到了天文塔。
從旁觀者的角度一眼就能看出她的不對勁——她走路有些晃悠,每隔一會兒就會搖下頭。
“我當時以為是太困了。”克萊爾說。
“是錯亂的時空要把你帶走了。”鄧布利多糾正她。
樓梯口傳來腳步聲,他們齊齊看去。西裡斯臉色一白,像蒙了一層霜:“就差一點……”
過去的克萊爾聽見腳步聲,也轉過身去,想要呼喊,結果一下子栽倒在地。周圍瞬間暗了下來,之後的畫面隻有一片漆黑。
“時空扭曲了,可以說你在這片黑暗裡睡了很長又很短的一覺,醒來後你就來到了未來,也就是現在。”鄧布利多說完,他們便離開了這段記憶。
周圍是校長辦公室,面前還是那個發着光的冥想盆。
很長的一段時間裡,誰也沒再說一句話。最後克萊爾問:“您說您知道我的幻覺是怎麼回事了……是怎麼回事?看了我的記憶,能看出什麼來嗎?”
“能,能看出點東西來……”鄧布利多颔首,仿佛要給他們講一個很久遠的故事,“我老糊塗了,最近才想起來,這樣的情況其實我以前聽說過類似的。”
他舉起魔杖對準自己的太陽穴,從那抽出了一縷銀色的物質。這是鄧布利多自己的記憶,他把這縷記憶放進冥想盆,說:“是一個女孩告訴我的,我記得,那個女孩是你的媽媽。”
克萊爾以為自己聽錯了,不敢置信:“我……我媽媽?”
西裡斯的表情和她差不多:“幻覺……還能遺傳?”
“不排除這種可能,”鄧布利多模棱兩可道,“好了,再來看看吧。”
又一次進入冥想盆,這次的場景是鄧布利多從前的辦公室。距離現在将近五十年,那時的鄧布利多還是黑魔法防禦課的教授。
“四十八年前,你媽媽當時五年級,她告訴我她出現了幻覺,”鄧布利多回憶,“她很信任我,因為我的課教得還算不錯。”
記憶裡的鄧布利多坐在辦公桌後,門外傳來敲門聲。克萊爾看見了十五歲的媽媽,她穿着格蘭芬多的校服,詢問後進了門。
“教授,我有事想說……”
她和克萊爾簡直長得一模一樣,同樣是金發褐眼,連說話時的神态都别無二緻。
“好像。”西裡斯驚訝。
“好像。”克萊爾震驚。
她也這麼說,西裡斯反而覺得滑稽了:“她是你媽媽,你們長得像不是應該的嗎?這麼意外嗎?”
“當然意外了。”克萊爾說。
她雖然知道自己的眉眼和媽媽有些相似,但沒想到媽媽年輕的時候居然和她這麼像。從她記事起媽媽的身體就很差了,大小病年年不斷,她從沒見過媽媽這麼健康的樣子,她臉色這麼紅潤,看不出一點病态。
“她和你一樣是追球手。”鄧布利多告訴克萊爾。
“她打過魁地奇!?”克萊爾更難以置信。
“是啊,而且打得很好,我記得她說過她想去普德米爾聯隊。”鄧布利多說。
這時候記憶裡的鄧布利多也說話了:“進來坐吧,奧羅拉。”
“奧羅拉”是克萊爾媽媽的名字,她的原姓是“維爾比拉夫”。
克萊爾還陷在源源不斷的震驚裡,她很難把“魁地奇”這個詞聯系到媽媽身上。媽媽打過魁地奇,而且打得很好,她和她一樣是追球手,還想進普德米爾聯隊……她從沒和她說過。
她的媽媽,奧羅拉在鄧布利多的辦公桌前坐下。她很苦惱,和那一個月的克萊爾一樣苦惱,她求助鄧布利多:“我又出現幻覺了,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和簡說了這件事,她還以為我在開玩笑……”
克萊爾朝她走過去,走到她身邊。
她們一樣苦惱,可她的情況要比她好得多,她還有莉莉,莉莉一直陪着她,沒有和簡一樣把幻覺的事當成玩笑。
“你這次看見了什麼?”過去的鄧布利多問。
“我看見我外祖母,還有其他人,我還聽見他們說話……”奧羅拉眉頭緊蹙,“可我從沒見過我外祖母,她在我出生前就去世了。我看到她十幾歲時候的樣子,和她畫上的樣子一模一樣,我看到的是過去嗎?”
“看來是的。”過去的鄧布利多若有所思道。
“過去?”西裡斯突然說,“可克萊爾看到的是未來。”
“對,這就是不一樣的地方。”現在的鄧布利多說。
“我媽媽的幻覺後來解決了嗎?”克萊爾問。
鄧布利多遺憾搖頭:“沒有,我當時在忙着其他事,就把這件事擱在了一邊,我很抱歉……”
過去的鄧布利多在給奧羅拉提建議,顯然這些建議後來都沒有奏效。
“你媽媽六年級的時候,忽然消失了一整年,”鄧布利多繼續回憶,“她回到了過去。”
“她也穿越了?”克萊爾對這件事同樣一無所知,“可是……她後來又回來了。”
“是的,她又回來了。”鄧布利多點頭。
這段記憶很短,很快就結束了。奧羅拉聽完鄧布利多的話便起身離開,趕着去上下一節課。她關上門後,他們又回到了校長辦公室,面前依然是那個閃着光的冥想盆。
鄧布利多接着說:“她回來以後,就再也沒有打過魁地奇了。一方面,是她升上七年級臨近畢業,又差了一整年的功課,需要花更多的心思在學習上。另一方面,是因為她的身體越來越差了。”
“因為……”克萊爾的聲音在顫抖,“因為……她回來了?”
鄧布利多再次點頭:“我想是兩次穿越給她造成了相當嚴重的創傷,她扛不住。我聽說她畢業後通過大量治療恢複了正常,看上去又是個健康的人了,但後來……可能是先後生下兩個孩子對她的損傷太大,也有可能是穿越的後遺症又發作了……”
他把他們領到辦公桌旁,讓他們在椅子上坐下。克萊爾渾身僵硬,西裡斯摟住她。
鄧布利多停了一會兒,又接着往下說:“知道這件事的人隻有我和當時的幾個教授,對了,還有伯納德·奧平頓。”
“我爸爸?”克萊爾愕然擡頭。
她很久沒有從别人口中聽到她爸爸的名字了,連達裡安也很少提起,因為怕她和媽媽難過。很長時間以來,他們家的家庭成員都隻有她、達裡安和媽媽三個人,爸爸這個角色一直是缺失的,因為他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出事去世了——他在一場妖精叛亂中犧牲了。那不是一場大到能記入曆史的叛亂,隻是一場範圍很小、持續時間很短的小動亂,可就是這樣的小動亂,永遠奪走了他的生命。
爸爸的死對他們打擊巨大,媽媽常年卧病在床,她和達裡安還是小孩幫不了什麼忙,如果不是奧平頓家的家底還算殷實,又有許多親戚願意出手幫扶,他們肯定撐不下去。
她很久沒有想起爸爸了,時隔多年再聽見他的名字,簡直恍若隔世。他也知道媽媽出現過幻覺、經曆過穿越,但他和媽媽一樣從未告訴過他們。
“他們不告訴你們,或許是不希望你們也碰上這些事,可惜事與願違……幸好你沒事。”鄧布利多從桌上拿了幾顆滋滋蜜蜂糖,問他們,“好了,來一顆嗎?很美味。”
西裡斯拿了一顆,剝開遞到克萊爾嘴邊:“吃顆吧。”
“我吃不下。”克萊爾沒胃口。
她之所以會沒事,是因為她沒有和媽媽一樣穿越兩次。
等等……媽媽既然能穿越兩次,是不是說明她也能回到十五年前?
這個問題非常關鍵,非常重要。直到離開校長辦公室,克萊爾還在想——她已經知道大家的未來,知道彼得是叛徒,知道莉莉和詹姆會遇害,隻要她回到十五年前,不就能改變一切了嗎?
一得出這個結論,她就把“創傷”“後遺症”統統抛之腦後,隻顧着琢磨該怎麼穿回去了。
她終于有了動力,一下螺旋梯就迫不及待把這個想法告訴西裡斯,想和他探讨一下該怎麼實踐:“我媽媽肯定知道方法,剛好我們明天要去聖芒戈——”
“不行。”西裡斯立刻反對她。
“不行?為什麼不行?”克萊爾沒料到他會這麼說。
他表情嚴肅得就像她剛剛說了句瘋子才會說的傻話,他想讓她清醒過來:“鄧布利多說了,兩次穿越會造成嚴重創傷,我們不可能讓你冒險。”
被拋遠的“創傷”“後遺症”又回到了她的腦子裡,但克萊爾仍然滿不在乎:“冒險怎麼了?我願意冒險,你難道不想救莉莉和詹姆嗎?”
“我當然想,”她還在堅持,西裡斯急得抓住她的肩膀,“但我不能拿你的性命開玩笑!”
“這關我的性命什麼事?我不會出事的,”克萊爾固執己見,“我不會怎麼樣,創傷不會讓我死的,我現在很健康,我扛得住——”
“你媽媽以前也很健康!”西裡斯幾乎是吼出了這句話。
克萊爾愣在原地。她想起來鄧布利多記憶裡媽媽臉色紅潤的樣子,又想起自己回憶裡媽媽發病時的樣子,最嚴重的時候她不止一次差點死去。她小時候不止一次害怕她再也醒不過來,害怕要是媽媽也走了,她和達裡安該怎麼辦。
西裡斯是真的想讓她打消這個念頭,她剛才的話讓他恐慌。他松開她的肩膀,轉而把她抱進懷裡。記不清這是幾天來的第幾次擁抱了,但之前的擁抱他沒有一次顫抖得像現在這麼厲害。
“十五年……克萊爾,你消失的十五年裡我一直在害怕,我怕你真的出事,怕你受傷……你要是受了傷,我絕對不會原諒自己。”
克萊爾不作聲,西裡斯繼續勸她:“我們不是說好了,要買個房子,把哈利和萊姆斯都接過去,要好好照顧哈利嗎?我之前說,你能回來我就别無所求了,但我還希望你能一直好好的,我不能……我接受不了房子還沒找好女主人就先出事了……”
“西裡斯……”
他鐵了心了,她說什麼都不肯同意。
“好了好了,”克萊爾隻能寬慰他,“當我沒說,當我沒說,還有,什麼叫‘女主人’啊?我們明明算剛開始交往吧?”
她總算扯到别的事,西裡斯終于松了口氣:“我說錯了。”
這話的意思怎麼聽都不是“說錯了”,而是“說早了”。
“不過明天還是要去聖芒戈,”克萊爾說,又補充一句,“放心吧,我就是想看看我媽媽,不問穿越的事……你抱得好緊,松手。”
她快喘不過氣了。
西裡斯這才松開她,見她确實像斷了念頭,答應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