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萊爾翻出了好幾隻發臭的死老鼠,好幾條腐爛的死蛇,有一回她都把西裡斯叫來了,才發現她找到的不是戒指,而是一塊舊懷表。
“是我眼花了。”她無力地說。
這塊表看上去是麻瓜制作的——雖然不知道這裡為什麼會有麻瓜的東西——它被藏在爐子旁一個隐蔽的小暗格裡,克萊爾剛把它拿出來,表蓋就“啪嗒”一下自己彈開了。
裡面夾着張舊照片,上面是個相貌英俊的黑發青年,騎着一頭高大油亮的紅棗馬。
照片不會動,西裡斯說:“真是麻瓜。”
他們已經知道這座房子曾住過哪些人:伏地魔的外祖父馬沃羅,舅舅莫芬,以及母親梅洛普。
無論是懷表還是照片,都不可能是馬沃羅和莫芬的東西,那就是梅洛普的了。
克萊爾若有所思:“該不會是……”
“西裡斯!克萊爾!”萊姆斯的呼喊聲從另一間屋子傳來,打斷了她。
他們找到戒指了。
顧不上照片了,克萊爾把懷表塞回暗格,和西裡斯匆匆趕了過去。
萊姆斯和鄧布利多站在房間中央,鄧布利多向他們招手:“來這邊。”
那枚戒指被鄧布利多用漂浮咒懸在空中,是從地闆下找出來的。戒指很大,由金子做成,做工很粗糙,上面嵌着一塊帶有裂紋、黑漆漆的寶石。
不是一般的寶石,克萊爾一看見它,就憑空看見了很多人影。
他們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既不是幽靈,也不是活人。
她看見了她的爸爸,她四歲以後就再也沒見過他了。他穿着他生前最喜歡的那件衣服,把手插在兜裡,朝她微笑:“我今晚就回家。”
還有莉莉,不是七年級時的莉莉,而是二十一歲的莉莉。她身邊站着同樣二十一歲的詹姆,他們倆一起對她說:“你回來了?”
她還看見了多卡斯,瑪麗,還有……
克萊爾不自覺地往前走了一步,西裡斯也做了同樣的動作,嘴裡念着詹姆的名字。
等等。
不對。
突然出現的幻覺蓋過了寶石的魔力,克萊爾看見了那個熟悉的畫面——鄧布利多從天文塔墜落,右手幹枯焦黑。
這畫面不斷重複,直到克萊爾反應過來拉住西裡斯,朝鄧布利多大喊:“别碰它!!”
鄧布利多也被影響了,他距離寶石最近,隻差一點就碰到它了。
聽見克萊爾的聲音,他猛地回過神,手停在空中。
西裡斯和萊姆斯也恢複了正常,鄧布利多神色警惕,聲音沙啞:“是複活石。”
複活石……
來不及細想,無比強烈的暈眩感便沖上了頭頂,克萊爾拉住西裡斯的手松開了,反過來換西裡斯抱住她。
“克萊爾?!克萊爾?!”
腦中“咚”地一聲響,她什麼也聽不見了。
.
睜眼是破釜酒吧。
克萊爾摔在二樓的地闆上,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
拿着掃把、正在清潔走廊的女巫被她吓了一跳:“你從哪兒冒出來的?”
“我從……”克萊爾揉着太陽穴,好一會兒才說清話,“幻影移形,我幻影移形來的。”
“真的?”女巫不太相信地嘟囔一聲,低下頭繼續掃地了。
克萊爾從她身邊走開。
樓下一片嘈雜,有不少人在抱怨這周新發生的襲擊案,以及魔法部為此制定的新法規。
還有一部分人在喝酒聊天,她聽見了“别喝了頓格”“再喝點,急什麼”之類的對話,以及一句模糊的“浪費時間”。
頭暈。
剛看見幻覺就暈倒了,這次穿越來得猝不及防,簡直莫名其妙。不過也算走運吧,至少她看到并弄清楚了雷古勒斯留下的信息,确認了岡特家族戒指的位置,還阻止了鄧布利多觸碰戒指上的複活石……
還好鄧布利多沒有碰到它,不然後果肯定不堪設想。
克萊爾長舒了一口氣,開始思考下一步計劃,這時旁邊的一扇門開了。來得正好,她正想去找他——雷古勒斯站在門口,氣色比他們上次見面時好上許多,看來聖芒戈提供的解藥很有效。
“我住了兩天院,”雷古勒斯簡短地說,示意她進房間,“之後一直住在這裡。”
現在是1979年的11月9日,距離她上一次穿越過去了五天。
真不明白兩邊的時間是怎麼算的,克萊爾索性沒再糾結,問雷古勒斯:“克利切呢?”
“我讓他回家了,”雷古勒斯始終保持着警惕,“你真的……”
她知道他想問什麼:你真的會穿越?
其實就算不問他也該知道了,她兩次突然出現,不久後又會突然消失,最重要的是,她知道很多。
“對,我會穿越。”她再次承認。
她沒辦法在這兒停留太久,必須抓緊時間。她一口氣把自己出現幻覺、穿越過多次的事情告訴了雷古勒斯,并說自己回來就是為了殺死伏地魔、改變過去。
殺死伏地魔,這和雷古勒斯的目的一緻,加上她曾救過他,他說什麼也應該相信她。
克萊爾說完就在窗邊的椅子上坐下,雷古勒斯沉默良久,最後喃喃:“真是這樣……”
他一副做了很多心理準備的樣子,問她:“未來怎麼樣?”
克萊爾直言不諱:“你死了。”
雷古勒斯本來就赴過死,所以對此并不意外,讓他意外的是克萊爾接下來說的話——“伏地魔的魂器還在。”
那些關于魂器的更多信息,是1980年的雷古勒斯在被殺前不久留下的,現在的他還不知道。
他一臉錯愣:“為什麼……我明明……?”
他明明按照她留給克利切的話,用妖精制的武器毀掉了挂墜盒。
“因為還有其它魂器,”克萊爾回答,補充一句,“是你告訴我的。”
是他花費一年時間查清了魂器不止一個的秘密,給她留下了線索,現在她提前把這些事告訴了他。
“還有哪些魂器?”雷古勒斯接着問。
“就我所知,至少還有三個,”克萊爾伸出三根手指,“兩個和赫爾加·赫奇帕奇、羅伊納·拉文克勞有關,應該是她們的遺物,金杯和冠冕。還有一個,是岡特家族祖傳的戒指。”
關于岡特家的戒指,她描述得很具體:“伏地魔把它藏在了小漢格頓岡特家老宅的地闆底下,在靠右的房間。戒指上有複活石,帶有詛咒,絕對不能直接觸碰。”
她給他畫了張地圖,确保他能一眼認出路該怎麼走,那個房間到底在哪兒,以及戒指長什麼樣。
當然了,如果她下次能穿越到他出發去找魂器的時候,她也會幫忙帶路的。
隻要找到戒指,就能提前摧毀它,保險起見,克萊爾推薦雷古勒斯求助鄧布利多——她之前就讓克利切轉告他,讓他直接去找鄧布利多了。
反正他們已經在合作了,向鄧布利多求助隻會讓成功率更高。
但雷古勒斯回絕了她:“我沒有這個打算,我會自己找到魂器。”
“為什麼?”這次換克萊爾不解,“你一個人找太危險了,萬一被伏地魔發現——”
“我會小心,”雷古勒斯很固執,“多謝你告訴我。”
他執意不和鄧布利多合作,就算選擇了對抗伏地魔,他對鄧布利多和鳳凰社也仍懷有戒心。
是啊,克萊爾忽然想道,迄今為止的兩個未來裡,雷古勒斯都是在孤軍奮戰的情況下遇害死去的。他要是對鄧布利多毫無戒心,願意和鄧布利多合作,就不會落得那樣的結局了。
他在擔心什麼?
擔心鄧布利多和鳳凰社是不是真的有能力對抗伏地魔?擔心自己作為曾經的食死徒,能不能被鳳凰社接受?還是擔心合作會增加暴露的風險,給他的家人帶來危險?
大概三者皆有,除此之外還有一點——西裡斯也在鳳凰社,對雷古勒斯而言,他們之間的隔閡不是那麼簡單就能消除的。
克萊爾沒頭沒尾地來了一句:“他知道你的事後哭了。”
雷古勒斯定住了:“誰?”
“還能是誰?當然是西裡斯,”克萊爾說,像一個姐姐一樣告訴他,“有機會的話,和他談談心吧,他肯定想知道你已經改變了。”
雷古勒斯沒說話。
窗外飄起了這一年的第一場雪,雪花在空中旋舞,落在窗沿上,克萊爾輕聲說:“我本來看不到這場雪。”
“我本來也看不到。”雷古勒斯終于吭聲了,他和她一樣。
在重新開始、本來沒能擁有的未來裡,更應該做一些本來沒能完成的事。
“你能在這兒待多久?”雷古勒斯問,他知道她這次也會突然消失。
“大概一個小時。”克萊爾回答。
雷古勒斯點點頭,也沒頭沒尾地來了一句:“他就在樓下,你先去見他吧。”
克萊爾定住:“誰?”
“還能是誰?”這段對話和剛才太像,雷古勒斯也露出了笑意,“當然是西裡斯。”
說完他又補充一句:“這個時代的西裡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