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告訴他嗎?告訴他她又要消失了?
“我要是來不及說,你就去二樓找雷……”
真的來不及了,在醒來前,克萊爾腦子裡隻剩下兩句話:
他握得好緊。
可是她不得不松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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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是哪一天?幾點?
天黑着,分不清是清晨還是傍晚。克萊爾躺在床上,感到饑腸辘辘。
“西裡斯?”她喊了一聲。
不論幾點,西裡斯都和前幾次一樣回應她:“我在!!”
他握住她的手,握得和“剛才”一樣緊,他知道她想問什麼:“過去了三天,現在六點。”
傍晚六點。
克萊爾聽見了樓下學生們離開禮堂,成群結隊去教室上課的吵鬧聲,他們現在在霍格沃茨。
她爬起來:“好暗。”
西裡斯用魔杖點了燈,扶着她:“慢點。”
這是克萊爾剛到未來、還沒見到西裡斯時住的那個房間,在教工休息室的隔壁。
過去這麼久了,這裡的家具擺設竟然還和之前一樣。
唯一的不同是窗邊的桌上新擺了一個花瓶,裡面插着一大束鮮花,顯然是剛采不久的。
“赫敏和金妮中午時送來的,她們過來坐了一會兒。”西裡斯告訴她。
“她們真好,”克萊爾說,“你也很好。”
西裡斯綻出笑容,給她拿了一份南瓜餡餅:“新做的。”
不僅有南瓜餡餅,還有烤牛排、煮土豆、炸果醬甜圈和約克郡布丁。
“你也吃點。”克萊爾咬着餡餅,把烤牛排推給西裡斯。
他一副看她吃就能飽的樣子:“你吃吧。”
“快吃。”她給他塞了個甜圈。
住在霍格沃茨就是方便,他們能得到更豐富、更美味的食物。離龐弗雷夫人和斯内普更近,也能更快得到足夠的魔藥。
“疼嗎?”西裡斯吃完甜圈,憂心地問她。
“還不疼。”克萊爾搖頭,忽然萬分懊悔,“糟糕!我忘了!”
“什麼忘了?”
“忘了讓你提防彼得!”
她應該說的,她必須說的,讓西裡斯提防彼得,把彼得從鳳凰社攆走,從莉莉和詹姆身邊攆走,别給他投奔伏地魔的機會,把他攆走,把他……
克萊爾一口也吃不下了。她都幹了什麼?她忘了提醒西裡斯,也沒來得及告訴他自己穿越的事,她什麼也沒幹,她是笨蛋嗎?她就顧着和西裡斯接吻了?
“已經很好了,”西裡斯抱住她,“已經很好了,你已經改變了很多了!岡特家的戒指不見了,在我們準備毀掉它之前就不見了,是雷古勒斯在過去毀了它!而且雷古勒斯活下來了,他這次沒有被殺!”
他一件件地告訴她她這次都改變了什麼,告訴她在隻有一個小時的時間裡,她能做到這些已經很棒了。
克萊爾聽着,确認道:“雷古勒斯活下來了?”
他聽了她的話,小心警惕,防住了伏地魔?
“對,”西裡斯認真地說,“還有克利切,他也活下來了。雷古勒斯現在也在霍格沃茨,他去找鄧布利多了,萊姆斯應該也去了那兒,我們待會兒可以過去。”
在鄧布利多那兒……
這麼說,雷古勒斯願意相信鄧布利多了?
西裡斯松開她,直直地注視她的眼睛:“你這次回去,我很想謝謝你。”
“謝我什麼?”克萊爾問。
“謝謝你來看我,”西裡斯眼眶通紅,“那是我那麼多年裡最高興的一天了……本來沒有那一天……”
他說到最後徹底哽咽了。
“西裡斯……”克萊爾為他擦去眼淚。其實她知道,她去找他,又在他面前再一次消失,對他而言會是怎樣得而複失的打擊。
西裡斯抓住她的手,放在嘴邊吻了一下:“那一年彼得還沒有投靠伏地魔,下次再找他算賬也沒事,你先……”
他又一次說不下去了,這次不是哽咽,是因為他喉嚨裡突然湧出了血。
“西裡斯?!!”克萊爾吓了一跳。
西裡斯撐在床邊,咳出了一大口鮮血。
魔藥呢?!
看見了,被放在壁爐上了,克萊爾跳下床拿給西裡斯:“快喝點!”
她急得冒汗,西裡斯則臉白如紙:“我今天忘記喝了。”
克萊爾撐着他,讓他多喝幾口:“你每天都喝魔藥嗎?”
西裡斯沒聽見這句話,他太難受了,她讓他靠在她的肩上,他才好受了些。
他确實每天都會喝魔藥,萊姆斯之前提過,克萊爾想起來了,她隻是沒想到他竟然會傷得這麼重。
“留點給你吧。”西裡斯不繼續喝了。
“不用留給我!”克萊爾把魔藥推回去,讓他喝完。
又不是沒有其它藥了。
這下好了,現在她不僅不清楚她穿越時,兩個時代時間的流逝速度是怎麼計算的,還不清楚創傷是怎麼分的了。
鄧布利多不是說,他們受到的傷害是兩人平分,一人一半嗎?不是從她身上分給西裡斯嗎?那應該讓她先承擔傷害啊,為什麼這次會這樣?她還沒感覺到疼痛,西裡斯就先咳了血?
克萊爾看向那條纏在她和西裡斯手腕間的細線,它依然閃着紅光,看上去和之前沒區别。
真的沒區别?
“魔法是不是出了問題?”她懷疑。
“沒出問題,”西裡斯否認道,“是我沒休息好。”
為了确保她一睜眼就能看見他,他合眼休息的次數少之又少。
真是這樣的話……克萊爾讓他在床上躺下:“你睡會兒。”
西裡斯不舍得她擔心,但也不願意歇太久:“我睡半個小時就好。”
克萊爾不同意:“不行,兩個小時!”
“一個小時。”
“好。”
她會掐點看表,保證他睡足一個小時的。
克萊爾熄了燈,自己也上了床,輕手輕腳躺在他身邊。
有她在,西裡斯入睡得很快。
他睡得很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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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記說了。
克萊爾沒有手表,這個房間也沒有鐘,所以她根本看不了時間。
他們一共睡了三個小時。
她昏昏沉沉地醒來,覺得世界一片天昏地暗。睡得太久了,她坐起來,揉了幾把臉。
西裡斯也醒了,她聽見他在摸床頭的外套。
克萊爾等他扣完紐扣:“走吧。”
“好,走,”西裡斯說,“萊姆斯不在校長辦公室的話,就在教工休息室。”
萊姆斯雖然不再是教授了,但仍被允許進教工休息室,他也确實在那兒。
他們剛出門,休息室的門就被打開了,萊姆斯拿着活點地圖走出來:“我看見你們動了。”
“還好嗎?”他問。
“好得不得了。”克萊爾回答。
“不能更好了。”西裡斯說。
這是他們一年以來,第四次爬上城堡八樓,第四次進校長辦公室。
“薄脆羽毛糖。”萊姆斯報了口令,滴水嘴狀石頭怪獸往後跳了一步,他們一步兩級登上螺旋樓梯。
這間圓形辦公室在夜晚顯得更加靜谧,福克斯站在栖枝上,見他們進來興緻勃勃地看向他們。
鄧布利多不在。
“看看地圖。”西裡斯對萊姆斯說。
萊姆斯打開活點地圖,他們看見代表校長辦公室的位置,此刻隻有他們三個人的名字。
但過了兩秒鐘,地圖上便多了另外兩個名字:阿不思·鄧布利多,雷古勒斯·布萊克。
“啪!”
鄧布利多本人在他們面前幻影顯形,他看見克萊爾,非常喜悅:“你回來了。”
“嗯,我回來了。”克萊爾應道。
話還沒落地,又是一聲響亮的“啪!”。
三十三歲的雷古勒斯也顯了形,親眼看見他還活着,成就感油然而生。
雷古勒斯一站穩,西裡斯就上前擁抱了他。克萊爾更覺得欣慰:隔在他們之間的那道裂痕,已經不複存在了。
“成功了嗎?”西裡斯問他的弟弟。
“成功了。”雷古勒斯回答。
他和鄧布利多剛外出了一趟,目的是找到斯拉格霍恩,向他借來未經篡改、有關魂器的真正記憶。
他們借到了,這是個十足的好消息。
雷古勒斯擁抱完西裡斯,也看向了克萊爾,像鄧布利多那樣歡迎她回到未來。
“好久不見,克萊爾。”他說。
克萊爾再次應道:“好久不見,雷古勒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