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所有都是她親力親為。
不敢想如果謝春慈出現意外,她又該怎麼活下去,她相信謝春慈也是如此。
思慮過後,莘淩決定往東去望月城,聽說望月城下個月有一場拍賣會,雖然她作為散修沒什麼積蓄,但帶着謝春慈見見世面也不錯。
另一個目的,也是想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找到适合謝春慈的功法。
她已入練氣,該學習一些術法了。隻不過莘淩是土木金三靈根,幫不上什麼忙。
時間還早,不急着趕路。莘淩和謝春慈一路走走停停,中途路過一些小鎮也會去轉一轉。
浩渺流雲環繞這座山城,浮光飛鳥,青松爍金。
莘淩指着不遠處道:“你看那邊的小樓,三十年前還是個土坡,後來聽說天玄宗華朝仙尊座下二弟子景越在此斬殺魔族,一劍就将其夷為平地,劍氣久久不消,幾十年都寸草不生。”
謝春慈點頭道:“他是個十分厲害的人,和姐姐比如何呢?”
莘淩頓了頓,道:“我區區蝼蟻,怎敢與景越真君相提并論,華朝仙尊乃仙靈界四大仙尊之首,他的三位弟子皆是絕世天才,景越真君至今還未滿兩百歲,已經是元嬰後期了,縱使一百個莘淩也比不上一個景越。”
謝春慈搖頭:“不。”
她撩開鬥笠飄逸的薄紗,黑而純淨的眸子望向莘淩。
明明沒什麼表情,卻讓人覺得她很認真,“什麼真君仙尊的我不認識,管他一劍蕩平幾個山頭,管他什麼四大仙尊八大神尊,我在如是山遇險的時候最厲害的仙尊沒救我,一百個莘淩也比不上的真君亦沒救我,是自認為蝼蟻般的散修莘淩救了我。”
“我不尊敬他們,不信他們,所以,他們厲害與否和我無關。”
她說:“況且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世上總有比他們更厲害的人,但莘淩姐姐愛我護我,翻遍世界再也找不出來第二個,姐姐就是天底下最最好的人。”
莘淩怔怔,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己這一瞬的感受,不可置信、感動、辛酸,或許還有一絲壓抑了将近二百一十五年的委屈。
百年來,千年來,萬年來,從未有人說過這樣的話,無論女人怎麼努力,面對的隻有冷嘲熱諷或者不屑與貶低,倘若不恭恭敬敬的伺候着男人,就要被萬人唾罵。
當她懷疑這一切并感到天道不公時,不斷有人告訴她,仙靈界男人生來高貴女人生來低賤,你要守本分,你什麼都不配,從古至今從來都是這樣的,你也要這樣。
可從來如此,便是對的嗎?
她痛苦,她不甘,她無力抵抗,最後成了芸芸衆生中微如塵埃的一員。
莘淩眼眶滑落水珠,卻笑道:“小慈也是,天上地下,最好的小慈啊。”
她解下頭上的紅色發帶,墨發飛散,将發帶纏繞系在謝春慈右手腕。
奪目的紅,鮮豔的紅,白衣染血般的。
某一刹那,莘淩恍惚看見了蒼茫茫天地間誕生的一顆火種。
遠處山上鐘聲杳杳,日暮時分,遠山化霧,水墨丹青。
“這發帶名為軟煙羅,是件中階防禦法器,是母親臨死前留給我的,據說可以抵擋化神後期的全力一擊。”
“不過我活了兩百多年還從未見過化神大能呢。”莘淩親昵地點了點謝春慈的臉頰。
她不愛湊熱鬧,那些修為高的地位高的多是男人,她也不愛看。兩百年來都任憑自己心意四處雲遊,做個散修,想去哪就去哪,不須看誰的臉色,樂得逍遙自在。
謝春慈珍惜地摸了摸右手腕的發帶:“我會好好保存的!”
莘淩笑着說:“是關鍵時刻保命的,你可千萬不要舍不得用啊!”
謝春慈摸了摸背着的淩雲劍,眼睛彎了彎,沒說話,隻笑眯眯地牽着莘淩的手,随着肅穆鐘聲漸漸遠行。
雖然莘淩不說,但聰明的謝春慈早就發現了這個仙靈界的與衆不同。
初來乍到時她或許沒注意過,但每天一睜眼放眼望去幾乎全是男人還是讓她感到怪異,這些男人成群結隊甚至當衆舉止親密,卻鮮少見到女人的身影,怎麼看都不正常。
但是此時此刻的她心想,隻要這些男人不影響到她和莘淩,是死是活都無所謂。
嗯,這樣的生活很好了,平靜的,悠閑的,不為外人外物所擾,讓小小的凡人很滿意。
這個男為貴的仙靈界,也沒什麼大不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