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行路月餘,終于在拍賣會的前一天趕到望月城。
到了以後莘淩才發現自己忘記定客棧了,現在整個望月城中路上都快擠不下人,更何況客棧空房。
要是單單一個拍賣會還不至于吸引這麼多人,關鍵是與拍賣會同時舉辦的還有望月城主的結侶大典。
九洲十二城都派了人過來不說,還因為城主豪手一揮設下宴席,隻要到場便有好禮相送,所以各界散修也都來湊熱鬧,這才導緻了望月城人滿為患。
謝春慈和莘淩人擠人,好不容易進了城門,就看到整個望月城都被挂上流光溢彩的紅綢,家家戶戶雕梁琉璃瓦,金枝玉葉琳琅寶器,甚至還用中級靈石鋪路,空氣中的靈氣都比城外濃郁數倍!
按照仙靈界的彙率,一枚中級靈石等于一百枚低級靈石,而一枚低級靈石就能支撐兩人生活一個月。
“這個望月城竟然這麼有錢……但這麼鋪張浪費,遲早家底敗光。”謝春慈酸溜溜地想。
她上輩子和這輩子都是窮苦底層人民,上流社會的奢華想都想象不到,今個見到這窮奢極欲的景象,先是震撼後是忮忌。
但這些情緒也隻是一瞬,最後都化為平淡。
她不需要多富裕的生活,她有最愛的人在身邊,心靈上的富裕更讓她滿足。
……
到了夜裡也沒找到落腳的地方,沒辦法隻能先在街邊應付一夜,幸好大批人都沒地方住露宿街頭,倒顯得兩人也沒那麼凄涼了。
謝春慈睡覺時也小心地顧着鬥笠不讓它掉下來,老老實實地蓋着臉,一點也不讓外人瞧見,否則莘淩會生氣。
這三年來,隻有莘淩知道謝春慈長什麼樣子。
白天的喧嚣消散,她靠在莘淩身邊,放眼望去,大部分修士都抓緊時間趁着望月城濃郁的靈氣打坐修煉,隻有極少數人在睡覺。
還有三三兩兩萍水相逢的人圍坐着交談最近見聞,如此靜谧安逸的晚上,她也不由得放松起來。
記得曾經聽莘淩說長生洲的太平湖風景甚美,等她築基了,也想去看看,不過她要先學會禦劍飛行,現在她修為太低,靈力還不夠驅使法器呢。
腦子裡正胡思亂想。
“昂——”
一聲高昂的龍吟傳來,伴随着強大的威壓轟然砸下!
謝春慈承受不住猛地吐出一口血,被壓着趴在地上動彈不得,鬥笠飛了數十丈遠。
她感覺五髒六腑都被無形的力量擠壓,發不出聲音,很快就開始七竅流血。
“小慈!”莘淩比她好上不少,還能動,手指扒着地面的靈石縫隙拖着身體爬到她身邊,頂着強大的威壓行動讓她承受更加強烈的痛苦,顫抖着掏出丹藥喂給她,“快咽下去。”
莘淩的手指被磨破皮血和塵土混在一起,丹藥上也被沾染上髒污,謝春慈沒有絲毫猶豫連血帶土一口吞下。
微微緩了一口氣的謝春慈連忙催動防禦法器。
“白清夜,主動将東西交出來,本尊便不傷及無辜,你明天的結侶大典也無須耽誤,這可是兩全其美的好事。”
空中一道低沉的男性聲音被某種力量擴散開,謝春慈感覺渾身都被穿透,痛苦加劇。
莘淩顯然知道那是什麼,“好重的魔氣……”
她語調不穩,就算擡不起頭,不用看也能猜到來人是誰,“是魔尊,裴寂。”
世上唯一的大乘後期親臨,除非四大仙尊出手,否則整個望月城的人都必死無疑。
一頭數百米長的魔龍在望月城上空蜿蜒盤旋,獸瞳血紅,漆黑的身軀幾乎和夜色融為一體。魔尊裴寂正立在其頭頂,和魔龍如出一轍的血瞳,眉眼銳利,面龐俊美無鑄,華服錦袍鑲金。
即便和龐大的魔獸相比人身小如蝼蟻,但渾身散發的強大威壓如同劍上鋒芒讓人無法忽視。
望月城主白清夜衣袍紛紛,臉上滿是平淡,“你要的東西,我不能給,也給不了。”
他直接抽出武器,不欲多言。
裴寂嗤笑他不自量力,明知死路一條還要負隅頑抗,“既然如此,那本尊隻好親自找了。”
男人立在魔龍頭上居高臨下,周身魔氣纏繞,看似随意地斬出一劍,卻将白清夜重傷。
鋒利的劍痕嵌在望月城中央,摧枯拉朽,斷肢殘骸混在一起,城中很多人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身首分離,連個全屍都沒有。
魔尊大乘後期的實力在整個仙靈界魔界都無人能及,也就是四大仙尊聯手才能勉強與他持平。
白清夜渾身是血被打落,正好掉在謝春慈旁邊。
魔尊跟着一躍而下,貓逗老鼠般地踩上他的手臂,腳尖撚了撚,聽着骨頭碎裂的聲音哈哈大笑:“如何?你現在說本尊還能饒你一命。”
白清夜嘴巴緊抿,閉了閉眼。
裴寂突然靠近卻根本沒有收斂威壓,更加強烈的沖擊讓謝春慈雙目繼續流出血淚,芙蓉染血,在月華下清豔詭谲。
莘淩趴在她身上替她擋下大部分力量,若不然她早就像其他低階修士一樣七竅流血而死。
紅色發帶樣子的防禦法器終于堅持不住徹底損壞。
莘淩“哇”的一下又吐一大口血,她也僅僅是築基中期,能勉強顧着自己已實屬不易,分出精力幫謝春慈抵擋魔尊的威壓更是加重她的負荷。
她看着謝春慈痛苦卻仍美到極緻的臉,眼睛布滿血絲,她想幫她遮住,卻發現自己連手指也動不了。
“小慈,别怕。”莘淩用眼神對她說。
謝春慈流着血淚,她不怕,她隻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