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鳥帶着答複再次飛遠。
謝春慈環顧混雜着雪泥的破磚碎瓦,仰天長歎。
還真是不得安甯。
當務之急,還是解決今晚住哪的問題。
天黑的很快,謝春慈把重要的東西都裝進乾坤袋,再一擡頭已經月明星稀。
一入夜落霜峰的寒冷真不是吓唬人的,她那點微薄的靈力根本不夠看,幸好師尊給了她驅寒的玉佩。
嗯,天玄宗家大業大,确實有很多寶貝……
一滴水突兀落在額頭,浸入皮膚裡,帶來一抹涼意。
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越來越多水珠在身上氤氲開。
竟然下雨了。
“轟隆——”雷聲沉悶,大雨迫不及待傾盆洩下。
落霜峰也會下雨嗎?愣神的功夫,雨越下越大,謝春慈來不及細想,朝着東邊殷斷潮的住處狂奔。
突如其來的雨水融化了厚厚的積雪,本來夜間就看不清路,她趟着雪水一路磕磕絆絆,摔倒好幾次。
到殷斷潮門前時,一道雷電破開夜空,短暫照亮她已經渾身濕透的身影。濕掉的衣袍緊緊貼在身上,不冷,但很狼狽。
謝春慈猶豫半秒就果斷敲門。
“大師兄你在嗎?是我,謝春慈。”
知道殷斷潮肯定不想見她,其實她更不想理他。
但識時務者為俊傑,大女子能屈能伸,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所有委屈都是一時的,今日的忍辱負重是為了明日的春風得意——
殷斷潮好一會兒才悠悠開門,手裡提了一盞燈,高大寬闊的影子映在門扉。
“大師兄……”
“我沒有地方住了,師尊他們都不在,隻有你能幫我了。”女孩直挺立在滴滴嗒嗒的雨雪中望過來,濕漉漉的,梨花沾雨般,清雅的幽蘭般。
鼻尖甚至幻覺能嗅到一點香氣……男人喉結輕微滾動,陰影中,冷峻的臉上似乎挂着一點微妙的笑意,“進來吧。”
“謝謝大師兄!”他似乎已經睡下了,穿着幹淨的寝衣,雨雪都不能沾染半分,而她小心翼翼注意腳下,生怕再次跌倒或踩進水坑。
殷斷潮說,讓她在偏殿将就一夜,明日給她安排新的住處。
“這是幹淨的,還沒穿過,隻不過是男裝,可能有些不合身。”他把新衣服放在她床頭。
“好。”謝春慈看不出他的情緒,黑溜溜的眼睛望着他。說到底她自覺和殷斷潮不算多熟,冒昧打擾讓她心底有些忐忑。
“……如果有什麼需要師妹做的,大師兄盡管開口。”手指下意識揪着衣擺的布料捏來捏去。
殷斷潮表情耐人尋味:“你?你除了多吃落霜峰一碗飯,還能做什麼?”
謝春慈:“……”當她沒說。
忙活一通雖然疲憊,但謝春慈還是有些警惕的,準備躺在床上睜眼到天亮。
她并不信任殷斷潮,要不是突然下了雨她甚至可以在寒聲殿門口枯坐一夜,隻是偏偏下了雨。
怎麼就那麼巧呢?她扯了扯嘴角,睜着烏黑明亮的眼睛對着帷幔放空。啧,這種萬事萬物都和自己對着幹的感覺。
認知的限制讓謝春慈的想象力也被框束,風霜雪雨雷電通通被她歸類為自然現象,壓根意識不到這是個充滿奇幻色彩的世界,一切皆有可能。
摸着脖子上的吊墜,謝春慈漸漸心安。
隻是,自己不睡是一回事,她闖入的,是更強者的領地,她睡不睡覺取決于領地的主人想不想讓她入睡。
沒多久,她就在柔軟舒适的被褥中,陷入比以往更深的沉眠。
男人幽魂似的突然出現在床前,冷冷凝視熟睡的少女,眉宇間隐約劃過一抹戾氣。
殷斷潮恨這個師妹,自從她來了,所有人都變得奇怪,他也變得奇怪。胸腔裡的心不屬于自己,身體也不再屬于自己。
丹峰那兩個小子一到落霜峰他就知道了。隻要他一句話,竹苑就不會被毀,但他選擇冷眼旁觀。
下雨?這可能是有史以來落霜峰第一次下雨。
聰明的獵鷹飛得高高的,謹慎地不讓獵物發現自己。
當她敲響房門時,心裡那一瞬間詭計得逞的陰暗竊喜,還有看見她就瞬間起反應的地方,殷斷潮不再自欺欺人。
一個男人,喜歡上一個女人,多可笑啊。
喜歡雲端之上的仙尊是他的榮耀,但若對象換成謝春慈,這份喜歡就變成枷鎖,牢牢束縛着他,他怎麼也逃不開,于是愛就夾雜了扭曲的恨。
殷斷潮恨死謝春慈了。他雙膝彎曲跪下,低伏在床邊,用力抓住她的手,将細嫩的手指惡狠狠含進嘴裡,反複吸吮舔舐,用牙齒輕輕摩擦,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另一隻手向下探去,興奮到顫抖。
“師妹……”殷斷潮含糊不清的說:“你看,師兄這就用到你了。”
沒過多久,男人抖着腰,濃烈的氣味充斥小小的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