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斷潮來的路上遇上了宗主軒轅滄。
“斷潮?”淺色衣衫的男人面若星辰,鼻梁精巧,唇形完美,和他的三師弟幾乎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軒轅滄見他行色匆匆,饒有興趣問:“你去哪裡?”
殷斷潮彎腰行禮:“回宗主,弟子聽聞擂台有人比武,前去觀摩。”
軒轅滄眯了眯眼:“哦?是誰?”
殷斷潮猶豫:“是……丹峰的連城,還有我的師妹,謝春慈。”
又是那個女人。
軒轅滄突然起了一絲好奇之心,想去親眼見見那個鑿開應哀雪這座冰山的女人長什麼樣子。
宗主眸光一閃,給他一個黑色匣子,吩咐道:“你先去劍峰,務必親手将此物交給峰主。”
殷斷潮心下微沉。劍峰在天玄宗最南端,隻能快去快回了……
……
另一邊,謝春慈再次上前,三兩步借力起跳,握着劍柄向下刺去。
連城懶散地後退半步,她這種自上而下的攻勢更有力量,但半空滞留的一瞬也留下了巨大破綻。
他本已經做好趁她近身一招破敵的準備,沒想到謝春慈竟硬生生借着腰部力量從側面踢腿,素白靴子包裹長褲迎面而來,連城沒有用靈力隻是堪堪躲過。
正想順勢握住她的腳加以掣肘,她卻迅速又補上一個高踢直沖面門,隻能再次閃避。
謝春慈翻身撤退,和對手拉開距離:“三招已過,連師兄出招吧!”
連城冷哼一聲:“倒是小瞧你了。”
被她削斷頭發簡直奇恥大辱,縱使有他輕敵的成分,但在場這麼多人目睹,還是讓他胸中愠怒。
對付她甚至不需要任何武器,他催生出幾根藤蔓就能讓她束手就擒。
謝春慈揮劍抵擋對她虎視眈眈的藤蔓,看似柔軟的枝條卻如同金屬般,與鋒利的劍身擦出火花,火靈力凝結的火焰蔓延到藤蔓上,卻傷不了其半分,很快就熄滅了。
謝春慈被藤蔓的力道甩飛,好不容易才穩定下來,握緊手中劍輕輕喘息,沒有猶豫再次迎了上去。
她還沒到極限。
很快丹田内的火靈力徹底耗盡,幾息之間又是節節敗退,一根又一根藤蔓狠狠抽在她身上,帶着倒刺,瞬間她就皮開肉綻,新傷舊傷加起來,鮮血浸濕衣衫。
快了,再堅持一下。
兩根藤蔓自她腳邊沖出,攀着雙腿将她拽倒,謝春慈以劍撐地,沒有讓自己太狼狽。
連城很滿意她全程挨打的凄慘模樣,精緻烨然的小臉上生了一雙烏亮的雙眸,眼角略微上揚,勾唇得意道:“女人,知道你與我的差距了嗎?”
他使出的隻是不到百分之一的力,甚至還要顧及着不能一不小心将她殺了,享受着貓逗老鼠的樂趣。
毫無還手之力的少女惡狠狠瞪向他,連城忍不住暢快大笑。
她越倔強,就越好玩!
捏着她的臉一掌扇過去,原本嬌豔白皙的臉瞬間腫大。藤蔓束着她的腿在空中甩了兩圈,猛地扔飛,強烈的沖擊力激起數米高的塵土。
謝春慈“噗”噴出一口血,五髒六腑被碾壓般的苦痛,躺在地上痛的動不了。
她剛眨一下眼就又被藤蔓困住扯到連城身前,玲珑劍被奪走扔掉,整個人以一種屈辱的姿态趴在地上。
方行雲眉頭一皺,台上少女幾乎是血肉模糊,他的心髒突然很不舒服,有種被揪起來的感覺。
他看向連城,第一次覺得相濡以沫的愛人心狠手辣。
連城踩住謝春慈的手用力碾壓,欣賞她忍着疼痛冷汗直冒的樣子,咧嘴笑:“你要是跪下給我磕三個頭,叫一聲爺爺饒命,我就放過你怎麼樣?”
“……”謝春慈面無表情瞅着他。
終于無形的屏障碎了。
靈力不斷湧入體内,自發修補她的傷勢,丹田重新充盈,她失血蒼白的臉色紅潤了不少。
連城驚訝挑眉,她竟然在這個時候,進階到了練氣二層。
然後立馬反應過來,感情這個女人拿他當陪練了!
“賤人。”又是一掌下去,她的臉再次腫脹,連城目光陰冷,用力掐她的臉,“還敢算計我。”
他一手掐着謝春慈的脖子,踢她的腿彎強迫她跪地。
膝蓋猛地磕在磚塊上,痛得謝春慈皺緊眉頭。
連城:“快給你爺爺我磕頭認錯!”
謝春慈深吸一口氣,非常能屈能伸,對着他哐哐磕了三個響頭,大聲道:“爺爺饒命,爺爺對不起!”
場外衆人哄堂大笑。
周圍仿佛鬼影重重,所有人都面目可憎如同惡鬼,這些黑暗扭曲不能稱之為人東西,正笑得前仰後合,肆意嘲笑她的狼狽、她的悲慘、她的卑微和屈辱。
謝春慈擡眼掃去,記住他們每一個人醜陋的嘴臉。曾經在某一天隐約誕生的火種,已經在無知無覺間生根發芽,被這個世界帶給她的惡與恨滋養壯大。
場外角落裡,方行雲注意到什麼,悄然退至人後,借着哄鬧的人群隐蔽自己身影。
連城也在大笑,他踩在謝春慈背上,稍一用力就聽到骨頭斷裂的聲音,暢快道:“以後見到你連大爺記得繞道走,否則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謝春慈精疲力盡,疼得意識模糊,甚至出現耳鳴,根本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臭女人,别裝死。”連城踢她胳膊。
“連城,适可而止。”一道清淡男聲傳來。
軒轅滄從雲端踏下,寬大袖口飄揚蜿蜒,軒軒如朝霞舉,日月不及其光彩。
……
“傷得不輕,至少要休養一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