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淺燈睡着了。
當競選即将開始,那雙漆黑的眼睛還是緊閉的,俞洄開始猶豫自己要不要将她叫醒。
這個時候剛才那位男生已經看完告示欄坐回了自己原先的位置上,他奇怪地看着兩人,疑惑出聲:“你們不是來參加競選的嗎?”
俞洄将危淺燈叫醒了。
迷迷糊糊睜眼,危淺燈聽見了俞洄向她發出的疑問:“你要參加競選嗎?”
競選?她倒是可以參加,但沒必要。
還有點昏沉困倦的頭搖了搖,危淺燈想讓自己清醒點,于是下一瞬她像之前那樣咬下了自己的唇瓣。有點痛,勉強清醒。
俞洄端詳着,笑了,“你先睡會,我能弄到視頻。”
危淺燈用自己最後一絲意識雙眼朦胧地看向俞洄,腦海中隐約回蕩俞洄的話語,她放心了,于是屈服于自己的本能閉上眼,重新靠在俞洄肩膀上睡下。
一旁的男生看着兩人,神色奇怪。
你要說甜吧,确實有點,但這兩人的相處方式怎麼看怎麼奇怪。
周梓榮說不出來,但潛意識中想要離眼前這對情侶遠一點。
俞洄看向周梓榮,淺淡出聲:“你叫周梓榮?”
周梓榮眼睛睜大,“你怎麼知道?”
“我是工作人員,在場擁有者的信息我基本都知道一點。”
周梓榮想了下,報名前自己确實有交照片,于是他點頭,“你的記憶真好。”
他誇贊得很真誠,以至于俞洄在看着他的下一瞬笑了,笑完,他很快轉過頭将視線投回了本來待的地方。
才剛升上來的高一男生,還小。
台上主持人平穩不變的聲線、音調在這個時候響起。
“官方為競選者的競選順序進行了排序,其中排序信息已發到了各位的郵箱,還請各位注意查收。”
周梓榮低頭看起手機,俞洄因為早就收到了名單順序,他沒有動作。
台下籃球場的場地被征用為競選者競選的賽場,分為三塊場地,一号場地最大,是戰鬥型擁有者的比賽場地,二号場地和三号場地一般大小,分别是輔助型和特殊型擁有者的場地。
場地旁邊是兩位穿着運動服的管理員,之前的主持人下場兼職裁判。
主持人臉上依舊挂着剛才的标準笑容,他在台下遠遠對着俞洄的方向看了眼,又很快收回,流利标準的普通話從他的口中流出:“各位,那現在……競選開始!”
因為光線問題,之前的俞洄覺得自己沒見過這個人,但剛才那個人看過來的時候俞洄真切的發現這張臉自己似乎在哪裡見過。
是在準備競選的時候嗎?有可能,但俞洄覺得不是。
主持人開始念第一輪的競選成員名單。
在他念完第一輪競選者名字之後,其中一個管理者單膝跪下将自己的手按在地上,場地的外貌逐漸虛化,原本的木質地闆出現了堅硬黃土地的虛影。三秒後,虛影成為現實。
高大、壯碩、右眼有一條很長的疤,俞洄記住了這個人的外貌。
比賽的形式除了戰鬥型擁有者千奇百怪,尤其是特殊型。不過因為三種類别的擁有者類型是擁有者自己分類的,會看見不少看起來能力似乎與分類不相符的擁有者出現在那個賽場。
但既然敢于報相應類别,隻要不是傻子,總歸有自信的資格。
俞洄就看見了一個戰鬥型能力為危險預警的異能者,因為身手本來就不錯,加上危險預警這個能力輕松就将對面的力量強化擁有者制服了,像這樣的并不少。
其中輔助型和特殊型能力擁有者向戰鬥型場地湧的最多,這也就導緻戰鬥型擁有者的數量從本應的與另外兩者持平要高上很多。
一般而言,普通人都會根據自己的能力類型為自己分類,俞洄看着這種人的數量比例,心想,既然能和詭話契合,能有幾個正常的。
危淺燈睡了将近三個小時,她醒來的時候上午的競選臨近結束,俞洄正在看思意縣的飯館評分。
感覺到肩膀一輕,他沖危淺燈看過去,“你醒了?”
“嗯,我們要走了嗎?”
“快了,這場打完還有一場,一場時間不會很長。”
除了二号三号場地有時間限制,人數最多的一号場地是沒有時間限制的,那邊的境況也最激烈,俞洄說得主要就是一号場地。不過雖然嘴上說快,但一号場地每一場的場次時間依舊比原先預想的長很多,如果沒有意外,今天下午會開辟第二個戰鬥型擁有者的競選場地。
之前的場次都是這樣,但最後一場出現了意外,戰鬥型場地上出現了一位長着翅膀但攻擊力一般的空中選手和一位在地上渾身都是硬腫瘤的胖子。
胖子的防禦力出奇的強悍,但是攻擊力顯然不足,以至于兩方長期僵持不下。旁邊的兩個場地上人都已經比完了,而戰鬥型那邊似乎還能堅持很久。危淺燈無聊地看着,眼神漸漸厭倦了這個這個沒有意思的場景。
脖子有點酸,危淺燈轉了下,然後毅然決然拉上俞洄走了,而一邊上兩場比完的周梓榮看見兩人要走留戀的看了下競選然後匆匆跟上。
危淺燈拉着俞洄疑惑地看向周梓榮,“你跟上幹什麼?”
“哎呀,都是擁有者做個伴呗!”
雖然都是擁有者,但危淺燈已經在調查局有了個内部成員,要是到時候自己真進了調查局說不定還能找危淺燈幫忙。
周梓榮纏着俞洄,“哥,你們什麼時候來的啊?”
他覺得兩人是一起來思意縣的。
“來哪?”
“思意縣。”
“今天。”
“那你們應該很早動身了吧?哪來的?你們那好看嗎?”
俞洄垂眸淡淡看了他眼,“清安縣,離着沒多遠,好看是好看,就是山沒這多。”
“山多有什麼好的……山多擡眼看過去都是山。下雪會被山擋住,台風也被擋住,一沒雪二沒放假,簡直不能更慘。”
周梓榮面色猙獰,年輕的臉上充滿了自己待在山溝溝裡的煩躁。
忽地,他聽見了一聲輕笑。
女人的聲音響起,“我們往這邊走!”
三人彎彎曲曲走着,從荒涼走到了熱鬧的縣中心,再從縣中心拐彎,進了老舊的巷道。
早上在幾人不知道的時候下了場無傷大雅的小雨,雨停得及時,以至于三人沒有看見雨滴卻得到了秋日的濕潤。
濕潤的空氣裹挾着從一張張小店中飄出的香氣填入鼻腔。
毛絨絨被水氣浸潤柔化,漲滿感官,嗅覺、觸覺、視覺……危淺燈覺得渾身上下都被水汽滾過了一遍。
周圍是濕潤的,遠處,似乎近在咫尺的山峰綠得像要滴墨。
這樣的顔色危淺燈很熟悉,她隻看了一眼便默默将視線收回。
待看見那個在手機中見過的牌子,危淺燈毅然決然将兩人拉了過去,但她隻給自己和俞洄點了餐。
周梓榮沖老闆喊了聲:“叔!一份黃焖雞!”
這個世界充斥着黃焖雞。
危淺燈無聊地撐着下颚,眼皮耷拉。
周梓榮依然興奮,“我知道清安縣,之前還有你們一中的老師過來呢!”
“哎……你說你們那**一中考這麼好幹什麼,搞得我們同市的壓力這麼大!”
危淺燈無聊得扣着桌面上一個擦不掉的黑點。
很小的一個老舊店面。小小的店面硬生生擠進去了很多桌椅,每張桌椅都擦得很幹淨,隻是即便再怎麼努力依舊能看出它們都是老家夥了。
其實危淺燈并沒有在點評軟件上看見這家店,她真正知道的來處是“新世界”。在新世界中要來思意縣的消息已經傳開了,自然而然就有家鄉在思意縣的擁有者推薦思意縣的優秀店面。
蓦然,危淺燈想起總共就兩百多個擁有者,每個縣的擁有者一個頂多了,那……思意縣的擁有者豈不就是他們旁邊這個?
實在……有緣。
危淺燈擡眼淺淺看向周梓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