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子都傻眼,開始擔心蔣商鑒:“你這玩得挺花的,富婆快樂球?富貴與隐忍?”
倪旖瞪一眼,随口胡謅:“我隻是覺得這個很奇異,就買來盤着玩。”
“盤着玩?騙鬼呢!你盤的是鋼絲球嘛?你盤的是商商吧?”妃子話一說半,就很捍衛蔣商鑒,生怕他吃大虧喪失生育能力,“有什麼沖我來,我很會隐忍。”
“要真來,你還沒資格,不夠帥。”倪旖嗤笑,随手将鋼絲球抛給蔣商鑒。
蔣商鑒用力攥着那鋼絲球,指尖攥得發粉,手背上鼓動青筋,像藤蔓,要是被倪旖蹂躏還不如自己索性找塊豆腐撞死算了,随後輕輕扯倪旖衣袖,拉一邊解釋:“他們沒别的意思,就嘴欠。”
倪旖存心吓唬他,忽然捧腹大笑,語氣暧昧,眼神微朝下,露出點眼白,邪邪的,有點不懷好意:“那我就是想讓商商玩富婆快樂球給我看呢?”
蔣商鑒語氣中的森寒譏诮,令人牙根打顫:“你真想嘛?”
倪旖堂堂倪家大小姐,哪怕随便一招手就有無數帥哥排隊等着入贅給她,還愁沒男人給她玩變态的?日常是呼風喚雨稱王稱霸,惬意得很!這種不切實際的質詢實在可笑。
蔣商鑒從上衣口袋掏出栗子榛子和其他硬殼果,滿手掌遞過來。
倪旖一瞬間就内疚,媽蛋,逗老實人玩可真沒出息,擡手将小背包口袋大大張開嘴巴吃到他一手掌堅果,笑嘻嘻道:“如果我真想呢?”
就隻是嘴硬,倪旖多少了解蔣商鑒這種草根,即使卑微,即使低下,卻如永遠百折不撓,永遠生生不息!很有意思,對,很好玩。
蔣商鑒拉住她手掌往自己懷裡靠,用不輕不重力氣随意搓揉她手,很快皮膚就附上暧昧粉紅色,極其不正常,像是吸了一氧化碳而中毒的死屍嘴裡玫瑰齒顔色。
這膽子,不是一般的大……
這臉皮,也不是一般的厚……
光憑這點,想不服都不行。
蔣商鑒垂眸眼裡空蕩,不懼怕什麼,也不期待什麼。
“給看嘛?”倪旖就在雷點蹦迪。
“你真要脅迫我?”蔣商鑒知道她現在就打嘴炮,也陪她周旋,樂得有趣。
“怎麼會呢?師哥要好好尊敬的,師妹怎麼敢大逆不道?”倪旖随便說些好聽的打算把這個話題周轉開。
“大逆不道的事情你幹得也不少。”蔣商鑒不用猜就知道她德行。
“幹……了不少?”倪旖抛斜媚眼,這話題得他結束,可臨末尾還得捉弄他,“覺得未來有你嘛?”
“仁者見仁。”蔣商鑒拂了拂袖口,眉眼此刻一派清貴雍容,“蔣某隻是恰巧和倪大小姐幾面之緣,若沒實質證據就不要胡言亂語,小心蔣某告你诽謗。”
“真是蔚為壯觀呐!商商這麼有創意?”妃子見他倆掉隊,回來找,就看到這副暧昧極緻的拉手蹂躏場景,再等下去,這倆手都能生個孩子手湊個一家三口。
倆人松開手,倪旖上前跟妃子說話:“妃子哥,那個酸哥他怎麼回事?是我哪裡得罪他了嘛?”
妃子擺擺手叫苦不疊:“女友一直劈腿。”
“一直?那還真挺慘。”倪旖咬着牙一副同情模樣。
“可不是,你跟商商那甜蜜互動,我都酸了,何況那剛經曆情感巨大挫折的,挺崩潰的。”妃子情緒都有點低落。
倪旖臉頰微微發燙,揶揄:“哪有甜蜜互動?”
“老實交代,你跟我家商商暧昧呢?”妃子瞥一眼落在後面的蔣商鑒。
“是的,我喜歡他的性格。”倪旖将深層秘密深藏,緘口不言。
“他性格挺好的,但有時過于怯懦,總受欺負……”妃子喋喋不休。
倪旖不停點頭,等他到了人群密集處停下腳步時,才擡眸問:“那妃子哥有女友嘛?”
“你是要介紹富婆給我嘛?”妃子眨巴眨巴眼,餡餅也掉他腦袋上了。
“也不算,我姐,許和隋,她今年剛碩士畢業,去了省煙草稽查崗,”倪旖低頭搗鼓手機,找出她跟姐姐的碩士畢業照,笑嘻嘻,“哝——”
妃子眼裡微微發亮,照片上的女孩很英氣,濃眉大眼,五官深邃,猛地點頭,感激不盡望着倪旖:“轉微信名片給我呗。”
省裡煙草局碩博才能進,這種稽查崗大概率都是男的并且有關系的,女孩進去一定要有關系還有手段的,畢竟這個崗位是有油水的。
現在假煙很多,不查你是因為什麼大家心知肚明,查了你說明店主不會人情世故。女性普遍都是行政内勤類,簡單輕松,能出去的稽查崗一般都是有着晉升可能的。
“橋豆麻袋哦,”倪旖收回手機,見他疑惑,緩慢可愛說,“你跟商商關系好,有時候還需要妃子哥幫助。”
“就是内奸?我十分在行。”妃子拍着胸脯,心安理得将最最最……好的哥們販賣。
“那我轉你,她下午五點飛機從國外旅遊回來,你去接她拉好感。”倪旖将手機聯系人發給妃子哥。
“她條件這麼好?沒男友?”妃子甚是疑惑。
“她老二次元,喜歡肌肉男,你這就很符合。”倪旖擡眸審視一眼妃子,“你其實不胖,就是很壯,肌肉很厲害的那種,剛見第一眼就覺得是姐姐的菜。”
“那為啥剛見面不說呢?”妃子嗔怪,鬼知道他多失望,商商抱大腿成功,他真的着實眼紅,畢竟消息都是他告訴的。
“10個肌肉9個GAY,還有一個特别GAY,你不懂?”倪旖調皮眨眨眼,其實不然,他剛開始有種見人說人話,愛說漂亮話的油膩感和虛僞感,很讓人煩。
後來倪旖知道妃子對蔣商鑒真心實意的,也就帶層濾鏡,其實這也是聰明人的表達方式,聰明人說話喜歡向下兼容,表達的東西往往是讓别人聽起來舒适又帶有一些自我思考,又不傷害自己和他人的内容。
妃子笑笑,肌肉男這種困擾很正常,分别時,特地湊到她耳邊說:“告訴你一個終生受用的口訣,男人最喜歡發誓,他們的誓言和狗叫沒有什麼兩樣,你不要相信。”
“商商也會?”倪旖挑了下眉梢。
“不知道,我又沒跟他談過。”妃子聳聳肩,随後往前走去。
“你食過言嘛?”倪旖很确定妃子聽到了。
妃子隻是擡擡手沒有說話,一直往前走。
倪旖垂眸時眼裡微微失落,随後掩飾性仰着臉,讓風把鬓角發絲吹起來,她臉上不經意一絲微笑,就像飄落的樹葉那樣,有着衰敗時的凄涼。
倪旖跟蔣商鑒到分别都一個字沒說出口。
好像岔路口她說了一句話。
“你像星矢?”
蔣商鑒不懂,隻是被晾一邊挺久情緒低沉便下意識怼回去:“你像雅典娜。”
倪旖隻是抱着肚子狂笑,真個傻子似的,都讓他不放心一個人回教室。
回到體育館,蔣商鑒絞盡腦汁,原來她說的是:逆向行駛!
突然手機振動。
蔣商鑒:飯錢轉賬。
倪旖瞅一眼,那轉的錢還是優惠券之前的,沒收,在教室趴在桌面午休。
蔣商鑒:全額報銷,别便宜學校。
蔣商鑒瞅一眼屏幕,倪旖這才收了錢,用麥茶潤了潤喉嚨,眼裡冷冷的。
“飯錢就當賠償額。”妃子擺出副無所畏懼模樣,探出身像要從氣勢上壓倒對方,玻璃杯裡冰塊“咔啦”一響。
“我什麼時候欠你錢?”蔣商鑒下巴還定在胳膊上,斜眼高挑着他笑。
“麻将輸的,利滾利,就你賠那些隻夠本。”妃子抻着腰困倦得厲害,就縮看台上躺着午休。
“……”蔣商鑒這輩子就沒見這麼不要臉的,錢就沒法還清,“聽着,那小天才單純,遇事你幫忙照顧着。”
“幹嘛?無親無故平白幹活,我又不蠢,條件?”妃子絲毫不願出苦力,枕胳膊微微眯着眼。
“她總是國外思維,國内學術圈多髒的地方,會被污染。”蔣商鑒語調也變得不同,比平時更揚幾分,帶着隐隐的笑意。
“不樂意,我都自顧不暇,事事出頭得丢掉前程,你就别強人所難。”妃子不樂意得罪人,睜一眼閉一眼事情幹過不少,“再說,她很單純?隻有别人吃虧的份。”
蔣商鑒默然,他沒能力護佑她,諷刺的是,倪旖還以為國内學術圈是什麼好地方,哪個地方的老虎不吃人,她低估陰暗程度,不清楚圈内等級森嚴得可怕。
蔣商鑒垂眸時眼皮有些笑意,成人世界從來都是利益交換,淡淡道:“她家族權勢挺大,我怕遠水救不了近火,受傷害後的報複無法抵消傷害。”
妃子來勁兒,撐胳膊肘有點意外。
一向憎惡背景說話的蔣商鑒有一天也要背書。
“這麼說,軍政商。”蔣商鑒模糊道,也沒涉及那麼深,但不可小觑。
“這活這麼說我就不得不接。”妃子多機靈一人,遇着該拍馬屁就拍,就因為這項技能,他受導師折磨不狠。
妃子問蔣商鑒:“倪旖,是哪兩個字?”
蔣商鑒側頭看向他,随手伸出一根手指,蘸了蘸被灑桌面那一小攤水,濕潤手指起起落落,兩字便落了出來。
倪旖。
“旖旎,”妃子笑笑,“……這名光聽有種暴發戶的粗俗,沒想到是不獨特的旖。”
“……确實挺土。”蔣商鑒笑道。
妃子默然兩秒,擡眸時視線交錯,眼裡微微試探,皮笑肉不笑道:“那你接這活,你那事解決了嗎?”
蔣商鑒微微發涼,微愣一秒,淡淡道:“我用他們那套辦事兒,我跟他們又有什麼區别。”
“強者利益導向,你用她的手把自己的事解決。”妃子低聲道,遠處那本科同學在解答學生關于學校食堂好不好吃的問題,聲音挺缥缈。
“我不願意利用她。”蔣商鑒一歪身閑散躺在一張活動椅,右腿架在左腿上,不住地發笑,笑得越厲害,越悲涼。
妃子嗤然一笑,淡淡道:“你去見她剛開始就動利用心思,對嗎?就别怯。”
蔣商鑒擱下塑料水瓶,把臉放在手臂上,眯着眼看窗外,陽光曬在他的臉上,把他的半邊臉曬得滾燙滾燙的。
“我沒見她之前确實動過搬救兵心思,但剛見她第一眼,我就知道,我沒法利用她,甚至難以接受我曾冒過這個念頭而深深自責,我很罪惡。”
蔣商鑒語氣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