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那麼麻煩,工資卡給我。”倪旖冰冷道。
“我都沒錢,一丁點都沒。”蔣商鑒還想藏藏沒錢那日子就悲慘。
倪旖敲擊鍵盤,展示屏幕數字。
蔣商鑒閉嘴,這該死叛徒,連他卡裡多少錢都洩露,垂死掙紮:“你也不差我這仨瓜兩棗,對吧?”
倪旖隻是瞥一眼,話都沒說。
蔣商鑒連忙道:“好的,領導。”
倪旖用指紋解鎖後把手機甩給他,淡淡道:“綁好銀行卡電子賬戶,别耍花招啊,你錢擱的卡種類和數量我都曉得,乖乖的。”
蔣商鑒滿不情願把電子賬戶綁好,還不忘吐槽:“現在算什麼?”
“好了?”倪旖把手機收回,很無情,“你是我的奴隸。”
“……”蔣商鑒就莫名其妙啥都沒有了,腦袋一團糟,“那我們?”
“什麼我們?你是你,我是我。”倪旖真是翻臉不認人,可行動确實很實誠,将她給國外老師指導過的論文發送到他郵箱,第一作者給他,其他作者跟他學校一丁點關系都沒有,防着落人口舌。
“什麼意思?”蔣商鑒不太高興。
倪旖聽出來,便敷衍般哄着:“你的東西就是我的東西,我的東西還是我的東西,但我們人格是平等的,你是你,我是我。”
“歪理。”蔣商鑒見她盯着屏幕看得認真,自己手也癢癢,想搞科研。
“你不怕我偷你論文?”倪旖跟他開玩笑。
“……”蔣商鑒沉默,随後想趁不注意搶回電腦,可她反應速度很快,躲掉。
大眼對小眼,空氣間滿是尴尬。
倪旖不願意計較,便眼神警告後自顧自看電腦屏幕,突然微信界面跳出一條消息,瞅着那頭像就是個姑娘,擡眸望着蔣商鑒,展示一下。
蔣商鑒慌忙解釋:“倪旖,那人好像是英語校報部長,我被采訪過一次。”
倪旖沒說話。
“你看嘛。”蔣商鑒着實是耙耳朵。
倪旖就當他面翻微信聯系消息,時刻注意他表情,跟抓奸似的,還特地用他家方言說:“耍撒,咋個那麼早就回來佬,外面妹妹多乖嘛,酒吧還是好耍嘛,擺龍門陣對頭,回來爪子呐……”
蔣商鑒扶着額,這是無奈的笑:“你怎麼會?”
“天賦異禀。”倪旖哼一聲。
英語校報女部長小賣部采訪煩:蔣學長,您方便下周六八點在校媒體中心314接受我的英語校刊人物訪談嘛?
倪旖直接敲字。
蔣商鑒:不好意思。
英語校報女部長小賣部采訪煩:那您看什麼時候有空?
倪旖繼續敲字。
蔣商鑒:不太方便。
倪旖懶得再回複套路,也不方便說破關系,生氣歸生氣,但不做蠢事。
“大小姐,那飯盒我帶走,水果零食我放這邊。”司機将兩大袋吃的喝的放下,攥着飯盒就準備離開,臨走還嘀咕,“還真是耙耳朵。”
對内耙耳朵,對外抗戰到底。
蔣商鑒嘴硬得厲害:“說我?屋裡頭,都是我罵我老婆的份,絕對不可能她罵我,屋裡頭都是我說了算,你和我接觸久就知道。”
“嗯嗯嗯呢。”司機過于敷衍。
“……”蔣商鑒感覺顔面蕩然無存,扭頭跟倪旖對視,被她再次兇一眼後,躲過視線,弱弱說,“老子想耍幾天耍幾天,想耍好久耍好久,你莫管我。”
“睡覺。”倪旖頭都不擡,語氣極其平穩。
冷氣就從小腿處絲絲侵襲過來,半刻之後湧遍全身,蔣商鑒剛要張嘴,就聽到——
“快點,我數到三——”
蔣商鑒就這麼直愣愣倒床榻上。
倪旖一擡眸,無語:“别睡得跟個貓條似的,那麼闆正。”
蔣商鑒咕哝道:“管得真多。”他在想,富二代可以說是惡名最盛的人,一般纨绔子弟如果是個大流氓的話,那麼倪旖就是流氓中的“航空母艦”。
“明早想吃什麼?”倪旖給他掖掖被子,随後趴在床前,額頭靠在他腿上。
“随便。”蔣商鑒胳膊肘一撇,給她臉頰扒拉開。
倪旖就很頑強,一次次靠在他腿上,突然蹙眉:“你還想要小商商麼?”
蔣商鑒下意識捂住那裡,怕她來真的,她真的會來真的。
“等你起床後準備開始吃早餐,一早上我就會吩咐管家給你準備法式風情軟炸小豬排,以及夏威夷番茄薄碎黃油雞蛋燒。”倪旖摸着他手,一副下流模樣。
蔣商鑒嫌棄要命,又不敢把手縮回來,表情猙獰:“那不就是鍋包肉和西紅柿炒雞蛋嘛?”
“bingo!”倪旖打個響指,表示他說得完全對,随後溫柔道,“逗你的,病号餐要有點營養的,你沒法選擇,polina會準備好一切。”
蔣商鑒翻個白眼。
倪旖握着他掌骨關節,小聲叮囑:“你插手學生抽煙問題,多管閑事。”
“你是說我家教學生吸煙我跟她媽說了一嘴?”蔣商鑒心裡酸溜溜的。
倪旖歎息:“……本來她隻是個抽煙的學生。你一頓操作之後,她變成了一個抽煙的未成年街溜子。你就不覺得哪裡不太對嗎?”
“可這是我的責任。”蔣商鑒微微蹙眉,目視着,她微低着頭,眼睛視線不經意地落在前下方的地面,輕閉着紅潤飽滿唇,有時甚而把眼皮也合上一陣子,随着緩解尴尬的抖腿颠簸,身軀也時而稍顯移晃。
“不是的,商商,你不用太過負責的,你拿錢提高成績就行。”倪旖擡手摸摸他額頭,用指尖緩解他蹙着的眉。
“道理我懂,可她一個未成年女孩很容易被帶壞的。”蔣商鑒很嚴肅。
倪旖不耐煩:“科普一下,咱這塊考公體制内大省,就算小升初都很卷,重點學校會把通過買房升學的差學生扔到一起,叫做業主班,你那家教小孩典型地主家的初一年級傻孩子,你救不來,我的聖父哎。”
“那是我的責任。”蔣商鑒再次強調。
“有些時候我隻要盯着一位父親的檔案履曆,就能把他下一代人的上限和下限看得明明白白。你那家教小孩也算中産,天資愚笨,爬到頂端也不過被雞娃到國外鍍金,然後回國混吃等死,你沒必要多管閑事。”倪旖很冷靜勸服他。
“我知道,但提醒一句那是我的責任。”蔣商鑒梗着脖子依舊我行我素。
“那你家教工作不是丢掉了?管得太多,兩頭不是人。”倪旖語氣裡藏不住嫌棄。
“那我做到我本職工作内的,其他的不關我事。”蔣商鑒繼續強調。
倪旖面如死灰:“再敢說一個字我把你門牙全部敲掉。”
“未成年女孩受文化熏陶,比如你,在學壞這方面很有天賦的。天性越單純就越沒什麼框架、條條框框,越容易洗筋易髓改頭換面,雖然是往差的方向。”蔣商鑒感受額頭被她摸得癢癢的,連剛剛藏起來的不被理解的怒火也逐漸消散。
“我很壞?”倪旖錯愕。
“不然?”蔣商鑒白眼。
“比如?”倪旖氣得快說不出話。
“水性楊花。”蔣商鑒光是想到倪旖如此受歡迎就好吃醋的。
倪旖瞪一眼,滿不在乎:“你又沒睡過我,憑什麼說我水性楊花。”
“那你沒點自覺?”蔣商鑒确實沒法反駁,他好像這輩子隻能短暫和她一起,家庭背景不适合,性格也需要時間磨合,倪旖隻是看起來像龍傲天,實際上這種絕頂高手都是很單純的。
在山頭主義大本營裡隻有被打壓的份。
所以,他想盡自己最大能力守護她。
“商商,我有時候熬夜犯困會抽煙提神,絞盡腦汁搞實驗也會來一根,腦袋思路枯竭也會吸倆口。”倪旖一副犯錯誤模樣垂頭喪氣。
“……”蔣商鑒微微放大瞳孔,啞口無言,好一會兒才錯愕,“趕緊戒。”
“你管我。”倪旖才不聽那套鬼話,依舊我行我素。
“那你以後别親我,我讨厭煙鬼。”蔣商鑒别開臉嫌棄道,外面窗下花園小樹林裡縱橫交錯林蔭道,拐角縫隙一條窄道鮮有行人,濃蔭跋扈地統禦周遭。
“不親就不親,誰愛親誰親。”倪旖依舊不屑,隻是無意識順他視線往外看。
“看誰打臉。”蔣商鑒僵硬聲音,用冷硬披上铠甲,隻是餘光裝滿她的眸色,
“多少女孩愛上過你?”倪旖從屏幕收回目光看着蔣商鑒說,一直處于無聊查閱狀态的她感到自己也确實需要轉移一下注意力。
“這我不知道,對愛我的女孩子我不感興趣,感興趣的是我愛上的那些。”蔣商鑒撐着胳膊肘沒半點困意,難得睡了一下午,晚上腦神經很興奮的。
“那些?”倪旖不知不覺就帶點醋意,也是,蔣商鑒長得帥學曆高,還缺追求者麼?帶着一絲失望垂下眼睛。
“對啊,可多呢。”蔣商鑒此刻微笑很奇妙,這種賤兮兮得意的笑如果可能,将與蒙娜麗莎的微笑和柴郡貓的露齒笑一樣著名。
“坦白從寬。”倪旖冷漠望着他。
蔣商鑒咳嗽兩聲,左胳膊肘撐着腦袋,就笑眯眯盯着她,眼睛彎彎的,得意得欠揍,拉長聲線一字一頓道:“有一個學生物的師妹,有一個是暴龍。”
“哦吼?”倪旖氣得想笑,啪叽把電腦殼合上,一副生悶氣模樣。
蔣商鑒嘴角都快翹上天,得意洋洋把她手上冰鎮鉚橙汁搶過來,笑嘻嘻喝一口後語調微漾:“騙我說沒談過?我也沒說實話,誰都不欠誰。”
“名字叫什麼?”倪旖好想把他電腦砸碎,順手把他腦袋擰下來。
“生物的那個叫,李迩,暴龍那個叫,黎傘。”蔣商鑒緊緊攥着被子。
倪旖,倪一。
李迩,倪二。
黎傘,倪三。
蔣商鑒就故意逗她,這小傻子着急變傻真的超級可愛。
倪旖憋住怒火,詳細詢問:“那些女人為什麼沒同意你的求愛?”
蔣商鑒掩飾不住嘴角笑意,咳嗽兩聲:“當時我還沒當博士。”
沒當博士就是沒到時間點遇到這麼可愛的倪旖啊。
倪旖冷笑,小拳頭朝他胸口錘兩下,氣呼呼道:“哦吼,她們拒絕你時該不會說,蔣商鑒的下面裡沒有知識的味道。”
蔣商鑒一愣,瞬間懵逼,這也是不打碼說出來的嘛?
“你也不要太敏感,”倪旖很淡定摸摸他微微顫着的掌骨,“女的真一直都受了很多苦,男的落魄時你不小心看他一眼他都覺得傷自尊。你現在難過呢?”
“……我現在是博士了。”蔣商鑒欲言又止的。
“土撥鼠?”倪旖笑得燦爛,土撥鼠就是國内博士在圈裡代稱,土博士,鼠,就是被學業導師壓榨得心理健康報警。
“……”蔣商鑒蹙眉,巨想揍她,真欠揍啊這張賤不拉幾的小嘴。
“那你那個液體裡知識含量也不純。”倪旖殺人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