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快中午的時候,林百舟因為前一天和林疏實在玩機甲遊戲鬧的太晚,快到中午才起床。林疏和佐伊也沒有起床。他自己坐到桌邊喝着廚師端上來的粥,說是午飯馬上好,先喝一點墊一下。因為佐伊害怕林百舟認生。所以專門囑咐過廚師,他們家的飯誰到就可以開飯了。不必非要等着所有人。
林百舟回複了兩條終端消息。他作為s級Alpha平常信息素感應都淡淡地放着。在藥液的控制下範圍實在有限,目前估計隻能進化一下視力和聽力。
他突然感覺到家裡有人來了。
下一秒,厚重的大門就被打開。
林百舟起身,走過内室的長廊。他隻在終端裡聽過的聲音穿過厚厚的牆壁來到。他們還沒有見面,精神力就先發生了微妙的碰撞。
他快步走到樓梯。那張和林疏相仿的臉正察覺到仰頭看他。那是他隻在終端裡通過話的大哥。
林自嶼。
林自嶼手裡還提着行李箱,看到他興高采烈的就把行李一丢,往他身邊快速走來。他身上還穿着聯邦的軍裝,走得很着急顯然沒有來得及換。
兄弟兩人跨越整整二十年的時光。林百舟伸出手擁抱了他這位血脈聯系的兄長。
兩人無言。本來應該最親密現在卻顯得有些生疏的信息素也和他們一樣互相擁抱在一起。
林自嶼狠狠擁抱了弟弟,還捶了兩下弟弟厚實的臂膀:“練得不錯。”
林百舟沒想到他們兄弟間的第一句話會是這個,隻能啞然一笑。
林自嶼的鼻子最靈,剛剛擁抱時就聞到弟弟身上有食物的味道,便摟過弟弟豪邁道:“走吧,咱們一起吃飯去。我連夜過來的,胃裡都餓得反酸水了。”
一路上林自嶼問了無窮無盡的問題,有佐伊問過的,他早知道的也要再問一遍。不知道的很新奇的也要問。如果不是佐伊聽到大兒子震耳欲聾的大嗓門也匆匆趕到餐桌旁邊要陪着林百舟,林自嶼就馬上要問弟弟最喜歡什麼顔色的内衣,他有一大箱子沒穿過,但精挑細選的打折精品想送給弟弟。
林自嶼看到阿爸端坐在餐桌旁,也就不敢漫天亂說話了。不過有熟悉林自嶼的大概能看出來林自嶼這是陷入到了一定程度的焦慮之中。本來就屬于話多的那一挂,見了自己弟弟興奮至極,卻又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才好。便不假思索的從腦子裡抽出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來絮叨。
他們一夥人就達成了巧妙的和諧,坐到餐桌旁一起吃着早午餐。
林自嶼給弟弟倒苦水:“帝國這兩天和我們因為開采礦石又産生矛盾了,他們新上任的那個小皇帝,特别喜歡陳兵邊境。我實在走不開,這才不得不多留了兩天。結果好不容易幹完排查任務,拿到自己的終端我就發現咱們百舟被找到了。我當時就想從黑洞鑽回來好好慶祝一下!”林自嶼說着又激動起來。
“所以最後我開着飛船,讓我的副官把請假條偷偷塞到辦公桌上,先溜了。這才連夜回來看到你。我還給你帶了特别多特産,一會咱們倆去拆禮物。”林自嶼說着,看到林疏也穿着外衫往餐廳吧台走來,他早上一般不吃早飯,喝一杯咖啡就夠了。
“我們家這麼多年來,第一次聚的這麼齊。這是太好了。”林自嶼緊急吃了一塊點心,掩蓋自己喉嚨裡馬上湧現出來的危險的很可能引起哽咽聲的瘙癢。這麼多年來第一次見弟弟他不想讓弟弟覺得他是一個愛哭脆弱的人。他要維護自己在弟弟心目中的高大形象。
就像小時候林百舟剛剛出生他還沒有桌子高,就愛逞強背着弟弟滿家跑。那時候弟弟還是一個不夠沙發寬的小屁孩。明明那麼小,卻還是他努力逗半天才能咯咯笑一會兒。
林自嶼作為自尊心特别高的alpha第一次嘗到受挫的感覺。林百舟直到三歲都不怎麼說話,雖然高級别的基因結果告訴他們弟弟不僅不是發育遲緩,而非常有可能是一個天才少年。佐伊這個從來不提倡卷孩子的阿爸還是充滿擔心的抱着孩子上起了早教班。林百舟還是一副惜字如金的模樣。隻是愛黏着大人。佐伊和林疏剛歇完産假,工作都比較忙。林百舟有時候會獨自在家裡被保姆老師什麼的照顧一天。這時候林百舟就會在林自嶼放學後,拼命的跟在哥哥後面。哪怕剛學會走路,也要默不作聲地黏着林自嶼。
佐伊心疼小孩,後來就帶着孩子上班。林百舟在佐伊拍戲的時候就爬上阿爸休息的躺椅上一動不動的盯着阿爸瞧。
林疏也會在方便的時候帶上林百舟去上班,林百舟對機甲感興趣。這時候倒是不黏着爸爸了,隻玩林疏辦公室的沙盤就能玩一天。但是如果林疏要出門,林百舟也一定會鑽到爸爸的懷裡陪着爸爸。林疏的軍裝大衣很寬大厚實,裡面來自于父親的安撫信息素也十分充裕,足夠把一個小孩好好的裹在裡面。那段時間,林疏去練隊伍,懷裡都要抱着一個熟睡的孩子。
後來林百舟上了幼兒園。在幼兒園,林百舟可以以一己之力孤立全班。除了老師提問,林百舟坐在那裡玩玩具可以玩上一天不說話。回到家裡話才會稍微多一些。這下家裡都是陽光開朗大男孩的佐伊終于意識到,自己的這位小兒子隻是不愛搭理人,性格比較内向。
還沒有等到佐伊挖掘出林百舟性格的另一面。林百舟就意外失蹤了。這個家迅速冷寂下來。佐伊不再去上班,隻在家裡守着自己的大兒子。林自嶼後來去上大學也是為了照顧阿爸的感受。阿爸不能再失去一個兒子了。他放棄了自己以往感興趣的畫畫。選擇上離家近的軍校。
佐伊并沒有忽略林自嶼,但是林自嶼知道阿爸已經沒有精力同時投身于尋找弟弟和照顧他了。他也希望自己可以迅速獨立,好讓父母騰出手來趕快找到弟弟。
一年又一年,在星際人漫長的生命中不值得一提的時間,帶回家的隻有一次又一次的絕望。後來佐伊去看了心理醫生,在全星際開了一次又一次巡回表演。他甚至鼓勵無版權轉載他的照片。隻為了讓不知道流落到哪裡的孩子看到佐伊,一定回來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