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春澹覺得薛曙這人有病。他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想着繞路走也行,千萬别搭理神經病。
結果手腕卻被薛曙抓住了。
少年的腕皓白,肌膚柔滑如玉。薛曙握\抓着,無端想起那日被扇巴掌時,他柔軟而又香氣幽然的掌心。
他漆黑眸色微微顫動,便聽林春澹氣惱道:“放開我,你到底要幹什麼啊。你舉報我的事,我不同你計較還不行嗎?”
兩人各說各的,但薛世子根本不理會他,反而拉着他将他往長廊盡頭扯。那裡很是幽靜,沒有人在。
林春澹雖然瘦弱了些,但掙紮的力道也不小。所以薛曙将他推着按在柱子上時,也不免呼吸紊亂,氣喘籲籲。
少年背抵着柱子,眼神裡已經稍稍帶着驚恐了。他被薛曙高大的身影籠罩着,不免有些害怕,咽了咽口水。
心想:薛曙這個混蛋把他拖到沒人的地方,不會是為了還那一拳一巴掌的仇,要把他打一頓吧。
頓時老實了不少,微微收斂了張牙舞爪的模樣。
緊接着,拼命擠出笑容,努力将聲音放軟,哄他:“薛世子,你别這樣。我當時真的是失手打了你,就跟鬼上身一樣。”
說着,像是突然找到了合理的借口一樣,忙不疊地點頭,道:“對,就是鬼上身!當時,身體根本不受控制,就莫名其妙的……”
他哭喪着臉,真情切意地勸慰道:“我也是受害者啊。薛世子,冤有頭債有主,你得去找那隻鬼。”
薛曙就這麼靜靜聽他胡扯。
他最讨厭扯謊的人,但看着林春澹眼巴巴的神情,看着他那雙淺淡眼眸中跳動的狡黠,卻覺得分外可愛。
喉結滾動,他皺眉,道:“我沒追究你這個。你先回答我,你嫁給謝庭玄是不是有苦衷。”
林春澹愣了一秒。不明白他到底為何這麼執着,是道德衛士嗎?是看不慣他們做男妾的嗎?
還是和之前的林琚一般,瞻仰謝庭玄,覺得他玷污了他們光風霁月的宰輔。
呸,他又沒跟他們上床。
說到謝庭玄,林春澹的思緒又忍不住飄向國子監外。心想着宰輔現下應在國子監外等着呢,等着罵他呢。
嗚嗚,等一會兒上馬車,他就先麻溜跪下,哭喪地嚎叫幾句,看他忍不忍心再罰他。
“怎麼不說話。”
薛世子眉頭皺得更深,以為少年是被脅迫了不敢開口,“我派人查過了。當初你父親為了搭上崔玉響,曾許諾要将府中的美貌庶子送給他。不日林府設宴,便傳出了捉奸在床之事。”
“你竟然調查我?”
提起這事,林春澹的頭發絲都要炸開了。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薛曙,忍不住問:“你就這麼讨厭我,偏要變着法地羞辱我。”
無冤無仇的,到底為什麼啊。
“我沒有羞辱你。”
看着少年那雙漂亮的眼眸裡盛着的全是懷疑和厭惡,薛曙的心跟被針紮了一樣。但他情窦初開,人雖然驕傲卻也木讷,一腔隐秘的欲望不知如何訴說。
他要怎麼說,才能讓林春澹喜歡他呢。
于是,驕縱肆意的薛世子首次低下了高貴的頭顱。他抿着薄唇,俊臉比身上穿的朱衣還要紅,聲音很小:“我知道,你想逃離京城。你想去邊關是嗎?”
他以為是真情告白的前兆,但卻将林春澹吓得臉色慘白。
少年眼神飄忽,垂下的長袖中,指尖攥得泛白。
薛曙怎麼會知道,薛曙說這個是做什麼,薛曙要威脅他嗎。
要錢他沒有,要命他也不會給的。
他淺色瞳仁微微震顫,垂下眼睛,強撐着理智反駁道:“你胡說、胡說什麼,我沒有。”
“那你為何要往邊關寄信?”薛曙不解反問。
聞言,林春澹的心一寸寸沉下去,徹底明白自己是沒辦法抵賴了。
薛曙這個混蛋,竟然閑得去跟蹤他。
真想把他的頭當皮球踢了。
他咬緊牙,頗有幾分惱怒道:“關你什麼事。”
薛曙拉着他的手腕,攥得更緊,“自然有關系。你不是想逃嗎。等再過幾日,我便向父王請命,也去邊關駐軍。”